陈恒被锁住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找人来给自己解开,而是打电话给陆溪。
“喂?妈,我有点事想问你。”陈恒的语气一派轻松,“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远萧有没有发生什么……影响他心理的事情?”
陆溪心里“咯噔”一下,“远萧怎么了?是不是又失控了?”
果然有事。
陈恒的脸沉下来,声音依旧维持自然,“妈妈您说什么呢?远萧怎么会伤人,就是他最近心情一直低迷,我觉得不太对,又找不到症结,所以才问问你。”
“别骗我了,远萧究竟怎么了?”如果仅仅是情绪低迷,陈恒不可能特意打电话来问。想到前一次的失控,陆溪几乎按捺不住立刻去找陆远萧的冲动,“远萧确实有严重的心理问题,陈恒,你一定要稳住他,别让他……”
“妈,您冷静,远萧现在没事。”陈恒拖着链子走出卧室,站在锁链与地面摩擦发出哗哗的响声,好在声音不大,没有引起陆溪的注意。陈恒站在三楼往下看,陆远萧还未离开,正站在一楼客厅里同佣人们说着话,看上去似乎没有异常。
“所以我需要您把关于远萧的一切都告诉我,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助远萧。”陈恒一直盯着陆远萧的后背,陆远萧有所觉察,回过头,正对上陈恒的眼睛。
这个距离分明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陈恒却莫名后颈发凉。
几位佣人都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平静,根本不敢抬头看被锁链捆住的另一位男主人——这些有钱有势的豪门玩得太花了,他们只要眼观鼻鼻观心听从指令就好,其他的,就当没看见。
“照顾好他。”陆远萧说完,留下沉默的佣人们,转身离开。
楼上,随着陆溪坦言的真相,陈恒的脸色越来越冷,他的手死死扣着手机,有种要将手机捏碎的架势。
“我不知道叶乔那天跟远萧发生了什么,不过有他在,确实能稳定路远萧的情绪。”陆溪揉了揉眉心,“对不起啊,恒恒,这件事是远萧对不起你,如果你因此选择……”陆溪顿了一下,长叹口气,“选择离开,我支持你。远萧那边,我会找心理医生跟他谈的。”
“没关系,妈妈,麻烦您了,这件事让我们自己处理吧,您别Cao心了。”陈恒冷静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陆远萧啊陆远萧……
陈恒行尸走rou般拖着链子回到卧室,关上门,缓缓滑坐到地板上,将脸埋进胳膊,片刻后,有连续不断地闷笑声传出来。
他恨自己,恨自己没有早一点觉察到爱人的异常,恨自己没有在爱人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出现,更恨自己重新刺激的爱人,将对方内心深处的挣扎和苦痛血淋淋地挖出来。
他也恨陆远萧,恨陆远萧与自己相爱三年的若无其事,恨陆远萧不诉于口的沉默,恨陆远萧选择第三者作为他的良药。
“哈哈哈……”低沉的笑声嘲弄这三年的相濡以沫,甜蜜时连回忆里的针锋对决都像是两个人幸福的记号,现下却连曾经的包容与退让都显得苍白,陈恒甚至想回去抱着那个沉默的陆远萧大吼,你他妈倒是发火啊!你他妈有什么疯都冲着老子来啊!你他妈有什么事都跟老子说啊!
笑着笑着,陈恒觉得自己有些头晕,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脑海中闪过一幕幕过去的场景。如果他当初没有给陆远萧下药,如果陆远萧带叶乔回来,他没有把持不住,而是坚决地将叶乔丢出门,如果他没有一次次被情欲Cao纵,默认这段畸形的性关系……
但是他回不去了。陈恒抬起头,缓慢地站起身,胳膊一片濡shi。
陆远萧的疯魔只有叶乔能驱散。陆远萧的良药不是他。
*
——B市郊区疗养院——
陆简戈原本清楚自己是没有Jing神病的,可在这个地方呆了几天,他几乎要被逼成了Jing神病。
身体上并未受到什么苛待,这帮护工甚至是好吃好喝地在伺候他,可是每天被囚禁在白色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以外什么都没有,吃饭、喝水都有人进来送,时时刻刻被看守,就连上厕所都有人一直盯着,给出的理由是怕他自残。
无论他说多少遍自己很正常,都会被请进诊疗室,一个看上去祥和的女医生平静地讲述着他的病情和治疗方案,他红着眼睛争辩,却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温柔的怜悯。
就仿佛在说:瞧这位可怜的病人,已经在胡言乱语了。
陆简戈整晚整晚地睡不着,靠着一遍一遍在脑海里想自己的儿子,想他的仇人陆远萧,才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理智和决断。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还有最后的依靠,就是陆老爷子。他毕竟是陆仁风的亲骨rou,陆仁风不可能看着他去死的。
必须想办法联系上老爷子!
但让陆简戈焦虑的是,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能拿到手机,这些护工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都身手非凡,陆简戈连看上去最瘦的女人都打不过,想要联系外界,谈何容易。
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陆仁风居然亲自来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