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东门市集内的某条深巷之中,有一家酒楼,名为芙蓉楼。因着闹中取静的绝佳位置,平日里光顾的客人不多,环境清幽,颇有一番格调,主打的招牌菜洛阳水席更是洛中一绝。
酉时未到,谢问便来到这芙蓉楼中,他来这里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体验传说中的洛阳水席,而是为了等一个人。
自从谢琞被柴彬带走之后,谢问一刻也没有闲着,前脚刚在驿馆中安顿下来,后脚便开始着手营救谢琞的计划。
计划的第一步,是拜访洛阳城中的一位旧友。
“谢大哥!”
谢问刚坐下,还没过一盏茶工夫,竹帘一掀,门外进来了一个虎头虎脑的独眼男子。谢问一看,知道自己等的人来了。这位旧友不是别人,正是刘家村族长之子,刘子卿。
谢问对于刘子卿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他记得那是个喜欢摆弄兵器,成天围在赵晏清身边打转,头脑聪明很会读书的年轻人。
上个月回到岳州时,谢问听谢云提过一嘴。在他出海寻找叶存真的同时,刘子卿就像是忽然开了窍,原本对考取功名兴致缺缺的他一改之前的态度,参加了今年的科举,从会试到殿试一路过关斩将,最后中了二甲进士,被朝廷授予兵部主事一职。
得知刘子卿高中进士后,刘家村族长恨不得打锣敲鼓地昭告天下:自己的儿子终于有出息了。他老早就盼着儿子走上出仕这条路,好替家族开拓朝廷人脉。而刘子卿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全族人风风光光地送出了岳州,只身来到了洛阳。
“都说士别三日,刮目相待,没想到这才刚过去半年,刘兄就已经官拜兵部主事。真有你的!”谢问为刘子卿满上一杯热酒,开口第一句便是贺喜。
“那也是多亏了谢大哥,要不是那一日谢大哥鼓励我去参加会试,我刘子卿也不会有今天。”
“我只是在你背后推了你一把而已。能通过会试和殿试,归根结底靠的还是你自己的努力和天分。我早说过,你一定能行。”
两人推杯换盏,三言两语地寒暄了一番,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转到了谢琞身上。
“谢大哥。”刘子卿压低声音道,“太子的事我替您打听过了。”
谢问心中一凛,忙问:“他怎么样?现在还好吗?”
刘子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听说皇上将太子下了诏狱,情况不容乐观。”
“诏狱!?”谢问大吃一惊,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诏狱是由皇帝直接掌管的监狱,被打入诏狱的囚犯通常是被皇帝亲自下诏书定罪,并由天枢府代为署理,而天枢府又是出了名的严刑酷吏,审讯囚犯时通常是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任何囚犯一旦被打入诏狱,往往都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一想到这里,谢问的手脚便不由自主地发冷。
然而刘子卿话锋一转:“不过谢大哥你别担心。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谢问眼睛一亮:“哦?此话怎讲?”
“在这之前,我想先请谢大哥看一样东西。”
说着,刘子卿从怀中取出一份案卷,推到谢问面前。谢问将案卷拿在手中一看,大吃一惊。
“这是……秦飞虎遇刺事件的卷宗!”
“不错。而且谢大哥,您仔细看看,这份卷宗可是非比寻常,上面记载了当年遗留在命案现场的第一手证据,然后您再看看这一份。”说着,刘子卿掏出了另一份卷宗,递给谢问,谢问将卷宗握在手中,一一对比。
刘子卿:“两份卷宗在内容上大致相同,但另一份却在关键证据的描述上做了改动,不仅如此,两份卷宗虽然署名都是同一人,可是有些部分的字迹却不尽相同,显然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这究竟意味着什么,结果不言而喻了吧。”
谢问抬起头来,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这些东西你是怎么弄到手的?你是兵部的人,按理来说,是没有权利调取这些卷宗的吧?”
刘子卿不答反笑:“谢大哥,你还记得在你出发前往泉州之前,曾经对我说过什么吗?当时你说,在如今这个时代,自身力量再强大,没有朝中势力做后台,别人想怎么整你就怎么整你,今天能让你风光无限,明天就能让你身败名裂。生杀予夺,全凭他人心情。”
谢问注视着刘子卿:“刘兄,你就别卖关子了,我知道你背后一定另有高人,那人到底是谁?”
刘子卿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用眼神示意谢问看看身后。
谢问猛地一转身,看见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世子,好久不见。”一名高大威武的男人冲着谢问行了一礼。
“瞿殿帅!?”谢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早该猜到,能够将如此机密的资料提供给刘兄的,除了瞿殿帅以外就没有别人了。”
瞿进走上前来,爽朗地道:“刘老弟是我兄弟,兄弟的请求我怎能不答应?再说,世子和我也算是有缘,能够帮上世子的忙,自然是再好不过。”
谢问心chao澎湃,眼眶一热,扑通一声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