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擂台已散,山道上人头涌动。听见热闹,都围拢来看。
我跌在地上,脸上被砸出老大一道红肿,听他骂得露骨,又羞又窘,恨不得找个狗洞钻进去。
依稀听旁人窃窃道:“这不是叶师弟身边那个剑侍吗?听说他最是护主,上次虞师姐做了点心送去,被他追着骂了一个多时辰,还把人家的点心拿去喂了狗。气得师姐哭了好几天……”
另一人也窃窃道:“那这个更倒霉,说是想跟叶师弟……长得还这么丑。虞师姐可是烟雨峰第一美人……”
我面色涨得通红,头也不敢抬起,嗫嚅道:“我……我不是要与他……日日夜夜。我是……我是……”
周围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威压。我一抬眼,身上顿时如冰寒彻骨,再也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人群尽头,是显然经过一番苦战、颇有些狼狈模样的江风yin。他身后一人白衣如雪,冷冽灵息不断向外波动,正是刚才一战中破入金丹境的叶疏。
叶白驹见到主人,立刻傍到他身边,指着我恨恨道:“主人,就是他!前天早上我化形出来,正好听见他在树下咕咕哝哝,说多么爱慕你,要如何对你无礼。我本想给他个教训,想到你上次要我谨慎行事,还特意多给了他一次机会。结果,哼!别提多恶心了,他今天竟然偷偷摸你的卷子,那一脸yIn相,谁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我天灵盖咚的一声巨响,便是五雷轰顶,身飞湮灭,也不及此刻难捱。
叶疏那双绝顶美丽的眼睛,生平头一次掠过我脸上。我却如被剐了一层皮rou,颤抖得不成模样。
叶白驹得意洋洋,邀功道:“这人对你如此不敬,我只送他一面镜子,让他照照自己的丑八怪模样,不要再痴心妄想。主人,这一次我可没办错事罢?”
叶疏的眼睛从我脸上移开,如同经过一块石头、一棵花草,冷漠如终年不化的寒冰。
只听他淡淡向叶白驹开口:“你很好。走罢。”
我全身再无一丝力气,瘫软在地,只觉我心中隐秘惟一的雪地,被人一脚踩成了烂泥。
一道浓浓Yin影笼罩在我身上。我不敢抬头,却被江风yin一把扯住衣襟,强行从地下拽起来:“……他在胡说什么?”
我抖得不能成言。叶白驹却在远处回过头来,对他扮个鬼脸,吐舌笑道:“我是不是胡说,你一问便知。我看你对这丑八怪宠爱得很,十两黄金说给就给。啧啧,他是你家奴仆,还是未婚妻啊?可惜啊可惜,你天资不如我家主人,修为不如我家主人,连心尖儿上的人也只爱我家主人。淮扬江氏,不过如此!”
周围一阵低低笑声,虽畏惧江家势力,听起来仍然刺耳之极。江风yin适才败阵,一身风灵息本就受损不稳,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叶白驹出言嘲弄,他一向心高气傲,如何受得住这样侮辱?我只觉喉咙一紧,已被他活生生提了起来。天光树影下,只见他一双眼怒火熊熊,眼角几乎眦裂,声音Yin森:“——你喜欢叶疏?”
我眼前阵阵发红,呼吸也似灼了血,明知不该出口,却自暴自弃道:“是。”
江风yin眼皮不自控地一跳,五指收紧,忽然笑了出来。
他神色冷峻,开口也慢条斯理,却比刚才的狂态更令人恐惧:“你爱喜欢谁,便喜欢谁,与我有什么干连。只是你长成这副模样,谁被你多看了一眼,也要作呕。别人说起来,还要怪我这个主人没教好你。”
我隐隐觉得不妙,眼望着他,露出哀哀求恳之意。
只见江风yin笑容不改,眼底却浮出一线Yin黑戾色:“你弄得人家道爷不高兴了,就拿你的道体给人赔罪罢。”
旁人惊呼声中,我只觉丹田中刻骨铭心一阵剧痛,人已向后直飘出去。我体内溢散开的水灵息,直到连根断却,也只拂得那树上的纸鹤微微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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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却是大师兄萧越。当时天光迷暗,他背身立在夕阳下,看不清神色面容。见我呻yin醒转,才回过身来,关切之色溢于言表:“江师弟,你好些了?”
我挣扎坐起,只觉灵台空空荡荡,再无半分灵气流动。一时竟不知是喜是悲,只能苦涩一笑:“好多了。”
萧越坐到我床边,拿起我手腕探了探,脸色又黯淡了一分。复看向我双眼,斟酌道:“江风yin毁损同门道体,已受刑堂责罚,禁足流云峰三十年。”
我暗地吐纳,只觉原先与天地之间一小缕微弱的连结也已消失殆尽。不知为何,反有种奇异的解脱感,仿佛那曾蓄于丹田的少许水灵息,原本就不属于我。
然而对江风yin,我也不能说不恨。当下只道:“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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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越目中也露出歉愧之色,道:“我身为师门首徒,未能及时制止他出手,疏忽大意,难辞其咎。”顿了一顿,看着我面色,试探问道:“……你可愿去兰陵么?我萧家虽无过人之处,却也薄有屋舍田地,可护你终生无忧。”
我本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怜,听见这几句话,忽然觉得自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