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线型的保时捷开走后,顾南山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神。
他无意识摸了摸嘴唇,等回过味来,低了下头,抿着的唇角多了丝不明显的笑意。
路灯下,晚风里,嘴唇上,似乎还都余留令人心尖跳颤的气息。
顾南山翻开手机盖,看到屏幕上的通话界面,最上面挂着一条“未接通话”。
他对着那串数字看了好多遍,按了保存,可在输入用户名信息时,却停下来想了想,有点犹豫不决。
可最后,还是老老实实打上了“祁浩天”。
顾南山阖上手机盖,心神放松,一边伸懒腰,一边走入了公寓楼内。
***
祁浩天显然是约炮没经验,所以第一次就把人带回了家,可带回家后产生的一系列麻烦事让他长了记性,之后再找顾南山的时候,两人直接去酒店开房。
但顾南山有孩子,时间不自由,总要回家给顾喜阮做好饭,才能跟他出去。
对此,祁浩天倒是很宽容,每次都在楼下等,正好随身带了笔记本电脑,他一般都趁着闲暇时间处理公务。
约炮工作两不误。
顾南山每次下楼时,都会给祁浩天带一份做多的儿童餐,这几乎成了他们滚床单前的固定模式。
他们大概是一周见面两到三次,在这样稳定的频率间,不知不觉,秋天已经过去,时间早已进入十二月的冬季。
这天,依然是老样子。
顾南山拎着餐盒上车时,祁浩天还在笔记本上敲键盘。
当时晚间七点半,四周灯光昏暗,只有笔记本屏幕上的一方亮光映照周围。
顾南山第一眼注意到的是祁浩天的手,男人的手指修长白皙,骨感匀净,指甲剪得工整圆润,在键盘上移动时,看起来比一般人都要灵巧。左手手腕上戴了一块曜石黑表面的江诗丹顿,与黑色的西装袖口相互映衬。
有时光是透过一个人的手,就能看出他的身份和阶层。
顾南山的目光上移,发现祁浩天工作时会戴眼镜,很普通的黑框,却莫名被祁浩天戴出了独属于Jing英的禁欲感。
镜片上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光,镜片后的眼睛专注而沉静。
顾南山不合时宜地想,难怪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你看什么?”祁浩天这时偏头瞥了顾南山一眼,看表情是略感奇怪,他手下不停,快速按了几个快捷键保存文档,之后直接关上笔记本,摘下眼镜,一并扔到了车后座。
顾南山神情里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惋惜。
似乎是还没看够祁浩天工作中的这一面。
顾南山敛了敛神色,把放着餐盒的布袋放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之间。
祁浩天很自然地拿过去。
他打开餐盒看了眼,发现今天是跳跳虎套餐。
祁浩天:“……”
用苋菜汁染红的饭透着粉,堆成了跳跳虎的形象,四周摆盘用的是小香肠,蔬菜沙拉,薯条,还有餐餐必有的西兰花和胡萝卜。
祁浩天心里忽然有点想笑,顾南山给他儿子做饭这么童趣可以理解,为什么每次给他带的饭也是如此?总有种被当成小孩子对待的错觉,不过就是给他的量更多了点。
祁浩天抽出顾南山给他准备的勺子,开始用餐。
这次,看祁浩天在旁边吃饭,顾南山忍不住发出抗议的声音:“为什么每次来都蹭我家饭吃?你下次……就不能自己吃好了再来……”
祁浩天扒了口跳跳虎的耳朵,垂着眼细嚼慢咽,毫无自觉:“吃你几顿饭怎么了?”
顾南山实话实说:“你一餐抵我儿子三餐。”
意思是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祁浩天夹了块烤肠,瞥了眼顾南山,说:“你就当一家三口的饭量,能吃垮你?”
顾南山圆睁了一下眼,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谁跟你一家三口?”
祁浩天忍住笑,单手打开保温杯的盖子,喝了口里面的芙蓉汤,不再说话。
祁浩天不是一个坦白的男人,他很多话都没告诉顾南山。
比如他这样的人从来不缺饭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有人排着队请吃饭,但每次来找顾南山的时候,他都把应酬推得干净,只因为他更喜欢顾南山做的饭。
单是看顾南山每次不重样的摆盘和装点,就能想象这个男人在料理时怀着怎样的耐心,正因为这样的料理中含有真意,所以即便是一颗水煮过的西兰花,也能让人品尝出温暖的……家的味道。
如果每天下班都能尝到顾南山做的饭……
但这样的念头不过刚闪过一个片段,就让祁浩天觉得荒唐得想笑,于是连忙打断思绪,将之抛却脑后。
祁浩天想,不过是新鲜罢了,再用心的食物,也有吃腻的一天。
就像再漂亮的男人,也有上腻的时候。
一旁,顾南山等着祁浩天吃饭,已经自顾自地拿出手机玩贪吃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