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山转身捞起手机，趴在床上给阮秋打视频通话。
“妈，想多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们。”顾南山站起身，笑了一下，语调还是温和干净的，道，“我昨晚演出有点累了，不能陪您，我想先去睡一觉，喜阮就麻烦你了。”
阮秋还披着白大褂，镜头晃动，一看就知道正风风火火走在路上。因为时差原因，那边是艳阳天。
终究还是委屈。
听闻这话，阮母身上的锋芒总算收敛了一些，不过嘴上还是不满地埋怨：“这孩子，不知轻重，分不清主次，有时间，肯定先上房管局办正事，哎，我说你，秋秋迷糊的性格你也知道，你竟然还由着她……”
顾南山微微压着唇角，没说话。
见顾南山如此，阮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去吧，看你中午也不像要吃饭的样子，我难得来一次，今天就带喜阮去外边吃了，下午带他逛逛公园，你就不要操心了。”
他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夕阳下沉，暮色四合，无端加重了人刚醒时分的茫然和寂寞。
说着，她一抬头，看到对面顾南山略显平淡的脸色。
听到阮秋欢快的声音，顾南山心里好受不少，但鼻子却有些发酸。
顾喜阮跳下椅子，走前顺走桌上半个削好的苹果。
又被掐断了。
顾南山不想再听这些车轱辘翻滚的话，现实如何，他早已看得比谁都透彻，他也不是怨天尤人的性格，加之今天身体实在不在状态，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无意义的谈话。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屏幕上才姗姗来迟视频邀请。
接起通话，屏幕亮起。
他蜷着身在被子里拱来拱去，再探出脑袋时，露出气闷到通红的好看脸蛋。
就算知道了那个陌生男人是谁，顾南山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顾南山真心道：“谢谢。”
阮秋活泼的笑颜占据了整个屏幕，上来就是快速挥手。“嗨！嗨！宝贝南山，刚刚在实验室里，不方便接电话，让你久等了，么么么～”
顾南山忽而感到一阵疲乏，他静默了片刻，耐着性子道：“秋秋上个月趁假期回国，只来得及跟我领证，还没来得及上房管局办手续……她的名字，会写的，她不是下周二要回来？我们等下周去办理。”
顾南山打了第二次。
“但我上次跟秋秋聊天的时候听说，你这间房的房产证上，还没写她的名字？”
阮母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也怕顾南山真的不高兴了，于是话锋一转，颇有点苦口婆心的意思：“南山，你别怪我们老两口这么多年来卡你们领证的事，我直说了，我们秋秋打小就没心眼，什么都不为未来着想，我们做父母的当然替她着急，你们在一起的时候，都还是半大的孩子，我和她爸简直气疯了，而且你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家庭条件实在说不过去，还是个……那样的身体，有哪个做父母的，会忍心把女儿交给你？不过好在你现在出息，终于贷款买了套房，我们也看出来你爱秋秋的决心，你说，有什么会比一套房更能给一个女人保障呢？我和秋秋她爸对你是严苛了一点，但还不是为了秋秋好，有错吗？”
阮母虽然为人刻薄，但偶尔能帮顾南山照顾孩子，应应急，所以顾南山一直对她表示感激，并无怨言。
想来顾喜阮和他外婆还在外边，没回来。
视频第一次被掐断了。
顾南山盯着手机，发了好半天的呆。
顾南山不可能将男人的恶行公之于众，他是一名父亲，一名大学教授，也是一名要面对公众的艺术家，他不能让大家知道自己是受害者，讨回公道带来的结果远远无法弥补公开后对他生活造成的影响，再说……他是一个双性人，如果想要保有秘密，只能忍气吞声。
顾南山之后什么都不去想，回了房间后倒头就睡，直睡了个昏天地暗。
阮母说起正事，道：“你们上个月领证了？”
他趴在枕头上，抿抿唇瓣，说：“没关系，你是不是下周二回来？几点的飞机
说到报复，天性纯良的男人做不出那种事。
顾南山拥着被子，无法避免又忆起了昨晚凌乱却滚烫的回忆。
“嗯。”
顾南山坐在桌子对面，有气无力地塌肩，颓丧地揉了揉眼，说：“昨晚……遇到点意外，回来耽搁了，谢谢您今天能来，也幸好来了。”
轻拍了两下，示意他先自己回房间玩一会儿。
家里静悄悄的。
顾南山在经历最初的委屈之后，现在郁闷爆了。
其实只有昨晚是个意外而已，顾喜阮从小到大都是他一个人带大的，他一直是个合格的父亲。
他睡了一觉，冷静不少，虽然不甘心，但心底已经清楚，受人奸污的事只能不了了之。
阮母放下水果刀，“哼”了一声：“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带孩子的？放喜阮一个人在家睡一晚？他才九岁，你可真过意得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