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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喜阮父母的忌日是9月25号,这串数字也恰好是祁浩天的忌日。他们皆死于车祸。
巧合之下暴露出的往事,让至今发生的一切都背负上了Yin谋气息。
此时,年末最后一天的下午,会议室内凝固了一般地寂静。
钱助理觉得气氛压抑,吐息困难,憋得有些难受,但他也只敢小幅度地拧了拧领带结。谁料嗓子突然发干,他控制不住地轻咳两声,动静在此刻的会议室内尤其刺耳。
钱助理连忙收住音,很胆颤似的瞄了眼会议桌侧方的人。
就见那边,一个衣着考究堪称Jing致的男人正靠着椅背,伸直了搭在桌上的一只手中松松握了支铅笔,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桌面。
男人表情有些木然,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情以及所想。下午的阳光透过帘子缝隙,在他英俊的侧脸上投下暗影,画面无端有些颓然。
秦央坐在会议桌角落,牙齿间啃着手指甲,视线看看这个,又瞄瞄那个,一言不发。
他这么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此刻也知道自己多嘴了、闯祸了,难得地安静如鸡,不再添乱。
祁冉不说话,会议室内就没人敢出声。
直到会议室的门被“嘭”得一下大力推开,会议室内怪异的气氛才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祁冉!秦央说的是真的?!”祁浩渊闯进来前,他那因激动而拔高的音量先打破了沉默。
钱助理和秦央齐齐松了口气,看向门口。
但见祁浩渊目光炯炯,满脸愤然,双手推开大门,大有炸毛的趋势。他身后跟着进来的,正是不停擦汗的刘助理。
祁浩渊在室内扫了眼,跟会议桌对面的祁冉对上目光。
他这个侄子只缓缓眨了下眼,倒是十分淡定——淡定得近乎漠然。
祁浩渊进门后,没料到还有两个外人在场,他再急躁也不方便当场发难。
祁浩渊理了理情绪,装模作样轻咳一声,冷着声音道:“你们先出去。”
“是是是……”钱助理求之不得,拎起公文包,埋着头就往外赶。
秦央也借此机会窜出门,走之前还不忘道:“近期出国不在国内有事也别联系哈!”
好巧不巧,祁浩渊今天来找祁冉,却见刘助理在外面徘徊,便起了疑心。
刘助理抵不过他的追问,便把今天从秦央那儿得知的事复述了一遍,祁浩渊听后就直接爆发了。
此时,刘助理一脸难色地看了看会议室内的叔侄二人,心里有预感祁家要出大乱子。
他左右想了想,忧心地叹气一声,从外面拉上会议室的门,将空间留给祁浩渊和祁冉。
“浩天以前真意外撞死过人?”祁浩渊一把拉开椅子就在祁冉身边坐下,拧眉,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道,“撞死的还是顾喜阮的父母?!”
祁冉没说话,连表情都没有。但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出在听到“顾喜阮”这三个字时,青年的咬肌轻轻鼓胀了一下。外泄的情绪转瞬即逝。
祁浩渊一手扶额,闭上眼兀自混乱:“这他妈都什么破事儿……浩天五年前确实出过车祸,还受伤住院了一段时间,但也没听说那次他撞死了人啊……”
不过祁浩渊随便想想就知道,祁家当时应该是私下里通过补偿,跟受害者和解了,肇事的消息也被封死,因此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就连他这个祁家人也看不出一点端倪。
想到当年的受害者,祁浩渊愣了半秒。
紧接着,他像是窥得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猛一扭头看向祁冉,道:“这么多年,顾喜阮一直知道这事吧!”
顾喜阮从车祸现场死里逃生,不说他有没有看清肇事者是祁浩天,就光说他三年前接近祁冉、又甩了祁冉嫁给祁浩天的行为……
祁浩渊背后忽的窜上一阵Yin冷。细思极恐。
他突然觉得,顾喜阮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纯然善良。
祁浩渊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舔了舔下唇,有些艰涩地开口:“祁冉,你怎么想的……好歹说句话……”
过了半晌,祁冉目光微闪了一下,他动了动嘴唇,像是雕像终于活了。
男人磁性的声音又低又轻,道:“我在想——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坐汽车……原来真的害怕……”
曾经经历过的那场车祸,肯定让他恐惧到骨髓里。
“……”祁浩渊噎了一下,瞪大眼看向祁冉,道,“喂……那什么,祁冉,我怎么觉得你关注点偏了……”
祁冉这时表情却渐渐松动,像是说服了自己什么。
他很轻地歪过头,微垂的眼底却是心灰意冷,手中的铅笔缓缓叩击着桌面:
“对了,我还想起一些细节,奇怪……啧……以前没注意到,这么多年过去,却突然想起了。”
“我和顾喜阮第一次见面是在通往地铁站的天桥,当时钥匙掉了,我翻过护栏去捡,结果一回头,就看到顾喜阮对我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