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冉分神掠了眼身旁的小妈,淡淡道:“你指哪种开车?”
“…………”
顾喜阮茫然地看向他。
秦央歪头想了两秒,突然一掌拍在祁冉肩上,没忍住激动道:“靠!开什么黄腔!”
…………
把秦央送回他的住所后,祁冉驾车回祁宅。
又是经过半小时,车子才稳稳地停在了车库里。
顾喜阮拉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却听祁冉唤了声,“等一下。”
“嗯?”顾喜阮侧头看他,问道,“什么事?”
祁冉熄火,平静地问:“你刚刚哭什么?”
顾喜阮没想到他还记着在游艇上的事,静默片刻,直视祁冉,开门见山道:“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如果伤害到你了,很抱歉。”
他又想起了祁冉在葬礼那天泄露的心声——
“顾喜阮,你抢走了我的父亲,我父亲的遗产,还有我的少年时代。”
“那些本该都属于我的东西。”
若不是祁冉将这些话说出口,顾喜阮也不会知道他是以怎样的方式看待自己的做法——
是一种掠夺、一种伤害。将祁冉的家庭和青春记忆破坏得什么都不剩。
所以顾喜阮才自责,所以才会纵容名义上的继子到现在。
亏欠祁冉的,若是要以另一种不堪的方式偿还,他能接受。
“对不起……”顾喜阮又低低地道了一声,垂下了眼睫。
祁冉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悄然握紧,喉咙里堵上了一团热气,不死心地问:“就这样?”
他曾经那么爱顾喜阮,多年后,换来的也只有一句“对不起”。如果只是感到抱歉,顾喜阮相当于将三年前的他全部否定了。
顾喜阮低着头,没再说话。
“知道了。”祁冉松开安全带,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离开。
顶上的应急灯渐渐熄了,顾喜阮仍坐在原处。少了祁冉的车内让他感到紧张和不适,但他迟迟没有开门下车,如同一种自我惩罚。
“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冉冉……”
***
祁冉没有直接回屋里,而是走出了祁宅的院子。
他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低着头顺着空寂无人的街道向前走,漫无目的。徒步走在深秋的冷风中,又回想起了跟顾喜阮分手那天的场景。
还是高中生的祁冉明白,顾喜阮冷淡,寡情,连自己都不爱。好不容易跟顾喜阮确认了恋爱关系,祁冉时常能感到对方的疏离和散淡。
在恋爱中,顾喜阮永远保持理智,仿佛一直都在冷眼旁观两人的关系。这让祁冉时常感到不安,所以他很黏顾喜阮,唯恐稍不留神顾喜阮就不要他了。
高中时的祁冉表面开朗热情,其实内心里一直怀有患得患失的卑微感,直到那天终于到来了——
高考结束,顾喜阮毫无预兆地对祁冉道:“接下来会比较忙,你不要来了,有事我会电话联系你。”
惯常冷若冰霜的态度,却多了几分让人无法抗拒的严厉。
祁冉跟他磨了半天,各种讨好卖萌,依然没让顾喜阮松口。他知道顾喜阮可能是真的要忙,怕他生气,便听话地答应下来。
暑期祁冉在家,想顾喜阮时就打电话,发短信。顾喜阮短信一般是不回的,电话说没两句就草草挂断。到了后来,甚至连电话都直接掐断。祁冉内心的不安扩大。
等了半个月,还是没等到顾喜阮主动打来的电话,祁冉按捺不住,在一个傍晚去顾喜阮的楼下等他。虽然口袋里就有钥匙,但祁冉隐隐意识到顾喜阮态度的转变——从前是放任,现在似乎有些抗拒,所以终究没胆子擅自上楼开门。
终于看到顾喜阮回来,祁冉从角落窜出抱住了他,又是欢喜又是哀怨,“老师,可想你了,你怎么总不翻我的牌。”
顾喜阮僵硬了一下,连忙把他推开,第一反应是四下里看看,似乎怕被人看到。
祁冉看在眼里,心脏收紧了一下,却依然保持笑脸,装作没发现这些细节。
“阮阮,我们上去吧。”
他去牵顾喜阮的手,结果被甩开了。
“我有没有说过,”顾喜阮看着他,语气平静,漂亮的眸子里却有火焰,“让你不要来了,有事会电话联系你?”
那天祁冉没能上楼,虽然有些被顾喜阮冷淡的态度刺伤,但既然对方提起了有事电话联系,说明还有机会,他回家的路上也没多难过。
就这样,祁冉又安分了一个月,但顾喜阮始终没有找过他。
眼见着游学的日子要到了,接下来,祁冉将有两个月不在国内。赶飞机的前一夜,他想着去顾喜阮家里见一面,打声招呼,同时消解一下长久不见的思念。
上楼梯的时候,祁冉拎起宽大T恤的领口咬在齿间,边走边思考,挪动速度像乌龟。主要是来之前没告诉顾喜阮,这次完全是突袭,不知道会不会令恋人感到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