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同尘抱着男子走回马车,却听到一旁树林里发出一声惊呼。
他不敢走过去,只是厉声道:“谁在那里?!”
只听到一个女子的抽泣声,随着另外一个男子的责骂声,一旁的草丛中钻出两人。
男子中年模样,晒得乌漆嘛黑,两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加上他勾着身子,像只老鼠。
他弯着腰双手合十告饶道:“好汉饶命!我等什么都没有看到!”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穿着麻衣的女子,她身形瘦弱,脸蛋和衣服也有些脏乱,看不出容貌。她低着头微微抽泣,还沉浸在刚刚躲在草丛的恐惧中。男子也身穿麻衣,但明显好上一些,反观女子,肩上还背着重物,两人之间的地位一目了然。
“别哭了,你个丧门星!就知道哭!你娘就是这么被你哭死的,再哭下去,你爹也要被你哭死!还哭!”说话间,男子还伸手打了女子两下,力道有些重。但女子明显习惯了,努力的控制住自己不再抽泣,只是肩膀还一耸一耸的。
男子转过头讨好的对叶同尘笑着,怎么看都无法让人心生好感。
叶同尘并不想管,他冷淡的点点头抱着男子继续走向马车。上了车,叶同尘说:“我要将他带到乐城。”
藏寒:“那几个黑衣人怕是不简单,虽然未用内力,但估摸着是什么人豢养的死士……”
楚梦似乎是个安静的性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这次她终于着急的说了两句:“看来这次不是追着我来的,若是他们折回来和那帮马贼合着一起……”
叶同尘:“莫怕,这人必须救,他应该是祭夏族之人。”
此言一出,楚梦和藏寒都愣住了,却不约而同的让出了位子,方便叶同尘将此人抱进车里。
而那目睹全程的两人站在原地不敢动,一直等到马车从他们顺便离开后才敢继续向前走着。
叶同尘从马车里钻出来,往后看了他们一眼,男子正坐在地上骂骂咧咧着什么,而那女子正巧抬起头,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
叶同尘抚掌大笑,楚梦询问:“你笑什么?”
他停下大笑:“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双目有神,面容坚硬,且充满恨意,还有着血亲关系,真是,太秒了。
虽然遇到了一些波折,但是他们还是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乐城,这里酒香四溢过了头,还没有进城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藏寒不爱饮酒,更不爱闻这酒味,他捂住鼻子借此让自己好受一些。坐在马车里的楚梦也有些波及,捂住口鼻抵挡。只有叶同尘没有任何改变,甚至有些享受的吸了吸鼻子。
躺在马车里的男子呻yin了几分,这味道对于他来说有些刺鼻。
藏寒从他那箱子里拿出了一件大氅,纯黑色的且十分柔顺的毛领散发着非富即贵的气息。
叶同尘暗叹一声,这是由一种名叫“狡”的动物的皮毛,这种动物十分难抓,一件上好的毛领不知要抓多少只。因此这种大氅,多见于世家公子才会有的华衣。
楚梦眉头紧蹙,似乎对这些东西没由来的有些厌恶。但明明自己却是个挥霍的性子,叶同尘微敛眼眸不知盘算着什么。
藏寒未注意到两人的神色,他抖着大氅:“叶兄,给他披上遮遮血味吧。”
叶同尘嘴上说:“可这会弄脏你的……”但手上却接过大氅,披在那人的身上。
藏寒摆手:“不用在意这些死物,再说洗洗就好了。”
叶同尘应了一声,却没有告诉他,这大氅洗起来十分麻烦。
他将男子抱在怀里,毛领衬得他的脸更加白皙。他五官俊美,即便昏迷着,也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叶同尘还记得他睁着眼睛看着他的那一刻,仿佛他已经看透这世间,任何事都不能让他动摇,而在这无人阻挡的坚决背后,藏着不知世事的童真。
叶同尘恶劣的想,如果能让这人体会从未体会之事,让这纷杂的七情六欲灼烧他的心,不知会呈现什么样的美景。
他眸色暗沉,心中涌起无处发泄的暴戾。从那天开始,他的心就从未安宁。如果只能用那种方法复仇,他也不在乎自己会变成怎样之人,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抛弃一切可抛弃的。
到了城门,站着几个看守城门的人,他们被称为“城门郎”。由于快到关门的时间,他们倚靠在城门上三三两两的交谈着。
马车在城门口停下,一个城门郎笑着和同伴说了一句,才独自向前询问:“你们来乐城做什么呢?”
藏寒笑着说:“我们兄弟三人前往北方投奔亲戚,一路奔波。在路上听闻乐城举办花灯节,正好想见见世面。听闻乐城十分富饶,还未进城门,就看到门郎器宇轩昂,果然乐城卧虎藏龙,值得神往啊!”
那城门郎年纪些小,被这么一通乱夸脸都红了,他说:“花灯节明晚举行,你们到的刚好。把帘子掀开,我确认一下。”
藏寒笑意不变:“只是有件事未向门郎袒露,车内还有一人,他和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