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彬一边敲着电脑键盘，一边轻轻抿了口咖啡，才道：“是啊，的确很诱人，连我都忍不住快要心动了。”
“啊？”他的口吻与往常并无不同，易晗一时没分辨出这话里的意思。
林禹寒直接抓重点：“‘快要’？”
易晗猛地回过神，不敢置信道：“难不成你还想要更多？？哇，贺总，做人不能这么贪！这要是传出去，你还怎么在业界立足？！会被嘲到死的好不好。”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贺文彬却反问。
“我觉得偶尔破个例……也未尝不可。”易晗想的很实在，说的也直接。毕竟她是餐饮部的主管，有这么多钱赚的买卖，何乐而不为。
贺文彬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看上去像是在仔细思考，却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意，“口碑积累是长远的策略，不能为一时的暴利就放弃原则。这一点，在你当初进德蕾慕斯的时候，也是认同的。”
易晗其实早知道他会这么说，但还是颇为不甘心地争辩了两句：“我知道你是担心临时取消预约会让照常排队的客人不满……但我们也可以准备些礼物或者优惠卡礼金券之类的小心意来补偿他们的损失呀。况且夏秋那边对日期的确认也做出了让步，愿意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做缓冲。我想，对于把预约日期放在一个月之后的顾客来说，只需要多等一个月，既能享受优惠，又可以拿到礼物……这信誉危机应该不至于太严重吧。“
“就算这次不会造成多么严重的信誉危机，但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及后面的无数次。”贺文彬口吻坚定，话音中烙印着属于上位者那不容质疑的威严：“德蕾慕斯秉持着对所有客人一视同仁的原则，才能走到今天，如果现在我们为了一个特殊的人让步，那么之后呢，我们是不是就要把客人分成三六九等来对待了？”
易晗愣怔，一时竟说不出话。
“告诉夏秋，如果她要包下秘境，就走常规流程和餐厅负责人接洽。我们会表现出百分之一百的诚意与她合作。”
“那……那网上的那些抹黑怎么办？真的就这样不理会了吗？”易晗不甘心地问。
“如果利用明星效应，反而才是正中下怀。易晗，难道你对自己就这么没自信吗？Dreams能在业界立足几十年，靠的从来就不是对外宣传。把口碑积攒和信誉筹码压在一个外人身上，风险太大。抗过去了是运气，一旦栽了就是万劫不复。前辈们奋斗至今的努力和心血，朝夕之间就会被舆论倾覆。 “
贺文彬一席话，听得林禹寒都有些怔住。他思索良久，“其实总经理顾虑的也不无道理，艺人自身的名誉都朝不保夕，我们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吧，借助外力风险太大了。”
易晗恍然大悟。
她确实有些着急了，这些天来，一刻不曾消停的舆论风波扰乱了她的心境，如今被贺文彬猛然点醒，她才发现自己看待问题的角度还是有些片面。
“早点休息吧。女孩子少熬夜，否则皮肤会变差的。”贺文彬善意提醒。
易晗顿时心塞，“贺学长啊，为什么你天天熬夜皮肤还那么好，是不是有什么独家胡护肤典籍？还不快快如实招来！”
“……没有。”
“念书时候你就已经是全校有名的小怪兽了，为什么岁月还待你这么仁慈，老天可真不公平。”
贺文彬认真地说：“少吃多动。”
“闭嘴吧你。我一周摄入的糖分也没你一天的多，总经理大人。”易晗忿忿不平，凭什么有人可以每天吃甜食还长不胖的，贺文彬这个不合常理的人间怪兽!
“……”
坐在暗处的季明礼耳朵上挂着监听装置，装作若无其事地看手中的彩色图册，心中不禁对不远处即将收工离开的易晗产生了一丝羡慕，羡慕她能和贺文彬心无芥蒂地聊天开玩笑。
总经理看上去清冷高傲，却并不是真的拒人千里之外。他对日向青彦，易晗，甚至是Micky都很友好。
却唯独对他冷面相向，处处提防。
季明礼心中越发不是滋味，明明他才该是距离贺文彬最近的人，他如愿以偿地让贺文彬怕他，臣服于他，他可以对贺文彬为所欲为，做尽一切别人妄想过但却不敢做的事。
他看过贺文彬最脆弱最诱惑的模样。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心里很空，明明每天都能握到那只手，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再握紧一点，生怕一不留神就会溜走。
潜意识里渴望着靠近，渴望着对方的回应，这样的情绪随着与贺文彬的相处与日俱增，就连戴影打电话催他早点回去干正事，都被季明礼找了些借口暂时推掉了。
他目送贺文彬的跑车逐渐消失在了公路尽头，烦躁地抽了几口烟，心想，或许再过一阵子，等他彻底睡腻了这个人，自然而然就能心无旁骛地一走了之。
季明礼以为他早已对一切了若指掌，想要全身而退也并非难事。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