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孩子才能认字,都喜欢他的紧,可要送条大的好好补补。
小渔趴在鱼盆里挑了半天,总算挑了个中意的大胖鱼送过去,正碰到私塾下学,林夫子站在门外跟那群叽叽喳喳的小鬼头交待课业,摸摸这个哄哄那个,笑的如沐春风。
林夫子笑起来真好看,小渔站在原地偷偷欢喜,不像一般渔家汉子风吹日晒的粗糙,就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青布衫,斯斯文文的,就像天上月光般好看又温柔。
她豆蔻年华,正是嫁人的好年纪,爹爹前天还去问了她和夫子的八字,若是没什么波澜,他便是她以后的夫君了。小渔想到这里,只觉得心里止不住的欢喜,连那群小鬼头路过淘气闹她,也只是同他们笑闹两句就罢了。
只是他一走过来心就开始狂跳,脸也红的不成样子,看着那平静俊颜想扑上去又想跑………结结巴巴说明了来意,把鱼往他手里一放便跑走了,连鱼篓是自家的都忘的干净。
留下林安看着她匆匆跑走的背影苦笑不得,这丫头当初古灵精怪的很,他刚被王叔救回来养伤的时候,天天见她扒着窗户看他,现在却看到他就跑走,怕是王叔把提亲的事也跟她讲了,思此不禁叹了口气,只觉得手里的鱼篓有千斤重,沉甸甸的压在心头。
他的命是王叔救回来的,当初他挨了一刀掉进水里,昏昏沉沉的不知被冲到了什么地方,多亏出来打渔的王叔父子把他捞了上来,还带他回去养伤,这才捡了一条命。见他有意留在这里,连住的房子都是王叔张罗的,这等恩情,真是没齿难忘,如今王叔有意招他为婿,于情于理,他都没有回绝的余地。
前尘已断,谢檀轩已死,如今活下来的是无依无靠,无束无缚的林安,无人知他过去,无人左右他将来,现在就是他所渴望的桑麻绿水人家,小渔是个好姑娘,他们若是成亲他定然会一心一意待她,他们会有个温暖的家,会有乖巧可爱的孩子,这么平静安稳的生活,是他一直以来的向往。
可是心里总有个地方不甘心,他把惊惧,愤恨,自恶统统锁在那个角落里,却压不住最底下的,名为思念的东西。
他走过院门,暮色已经四合,浓重的夜色吞没天边最后一丝霞景,映在荒凉悲哀的瞳里,落成一片深沉灰影。
没过几日,村里便是一派喜庆热闹,老王父子里里外外张罗婚事,一对黑脸乐成了两朵花。
村里被小渔送过鱼的可不少,知道这善良活泼的小姑娘要嫁人了,嫁的还是最有学问的林夫子,这可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亲事,纷纷凑了些钱,托人去集市上买了花生桂圆,高高兴兴的去老王家贺喜。
路上正好碰到下学回来的林夫子,热情的婶子大娘们围着新郎官贺喜玩笑,让他应了好些要对娘子好的事,要不是天色已晚,她们还要赶着去给新娘子说些体己话,怕还不会这么容易放过。
太久没有被人这么关怀祝福,林安眼里发着热心里发着暖,更坚信了自己没有做错,小渔是个好姑娘,而他也会努力做个一个好相公,这门备受祝福的婚事,将会是他另一种生活的开始。
他长出一口气,苍白的脸颊依然有些消瘦,却是真真切切浮上一个温暖的笑来。
可幸福从来都像流花幻影,你离得越近,它碎的越快。
成亲那日万事俱备,只待李家兄弟按照那渔家风俗祭完河回来,禀明水神后新人便能拜堂成亲,从此掌船入水,永得水神庇佑。
今日却是拖的久了些,林安与王家大兄在河边等了许久,才隐隐看到远处一星半点的船影。等人上了岸,才知道原来李家兄弟刚祭完河,船就漏了水,要不是旁边恰好有船经过,误了时辰不说,这两人今天怕是要游回来了。
几人自是向船家道谢不提,更因今日喜宴,便要拉着船家去吃酒,船家为难,便问船上公子意思,船里人一声低笑,说道,“既然赶着了,便去蹭点喜气也好,谢云,拿些礼钱出来,我们去吃喜酒去。”
有人低低的应了声,一声帘响,船中一前一后出来两人。为首的青年玄衣华贵厚重,气质清朗,一看便是大家公子,王家大兄尚在推辞礼钱,却闻身后衣物簌簌摩擦声,好奇回头,“妹夫,你这是怎么了?”
林安背对几人,浆硬的红衣随着他不能自制的颤抖摩的嚓嚓做响,他脸色苍白牙齿打战,恨不得立刻消失在这个地方,可是他心惊胆战到腿脚都发软,惊弓之鸟般站在那里,一步都迈不动。
他的久违的噩梦,找到他了。
旁边的嘈杂呼喊他统统听不见,耳边只有那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像踏在他的心上。
肩膀被用力的扳回来,谢明渊死死的箍住他,力气大的像要把他的骨头捏断,他疼的眼泪都要出来,却不敢抬头看一眼那人发红的眼睛。
“谢、檀、轩、”,那人咬着牙一字一顿,手指都要印在他的肉里去,想把这人紧紧拥在怀里,又想狠狠把他掰碎了揉进自己骨血里去。
“谢檀轩!!!”
他怎么敢逃,他怎么敢死,他怎么敢……敢让自己心伤欲死悲伤欲狂,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