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神识的妙用吗?平存少在戒备的同时还感慨了一声,随即放松下来。
在最开始他发现自己的神识仅仅能够探查到模糊的人影,任是如何努力也看不清对方的样貌,直到那人进入院内,仿佛某种禁止被打开一般,平存少才能够清楚地用神识感知到。
那人正是孔充堂。
平存少轻呼一口气,想来孔充堂的身体应当不是碧青言说的那样糟糕,看来自己先前的猜测已经初步得到了印证。看着孔充堂步履轻盈的模样,平存少欣慰于他的好转,同时心中一层疑惑却早已种下并因此而埋得更深。
烛照之法,究竟是什么?它从何而来,因何而现?
但眼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平存少走出谷仓,迎向了孔充堂。
这是他在孔家数年时光里,少有地在床下正视孔充堂的模样。
六年,还是七年?平存少的记忆有些模糊,他最初遇到孔充堂时孔充堂已经缠绵病榻。那时的孔充堂还只是一个未长成的少年,而今却已经是眉目清俊丰神俊朗的翩翩公子模样。平存少一时之间有些慨叹,但当真细想却又没什么印象深刻的回忆,所能忆起的也不过是他坐在孔充堂床前一次次胡侃着魔改的小说。
将这些尽数抛之脑后,平存少带孔充堂回到藏身的谷仓,替他将一块被褥拉扯平整,孔充堂素来爱洁,这满是稻谷壳子与细草叶片的破败谷仓委实与他现下的衣着不符。
孔充堂没有在意平存少的举动,轻拂衣摆径直坐下,直直将平存少从上到下打量了数遍。
平存少任他眼神扫视,也没有答话。
最终还是孔充堂主动打破了沉默,轻声道:“你引气入体了。”
“是,我做到了,那功法当真有用。”
平存少从未想过在孔充堂眼前隐瞒这一点,在他最初决定要尝试以烛照之法试着去救孔充堂性命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过如今的场面。况且他现在还没法确定,自己能够进行修炼是不是因为烛照之法在救孔充堂一命的同时,也让自己从他的身上得到了什么。
孔充堂笑容浅淡,说了句“恭喜”之后就别无他话,盘膝静坐了一会儿,才说起其他的事情。
关于多年之前平存少生母的旧事。
因为修仙者多能久寿,这一桩故事也不过过去不到二十年,当年经历过的人几乎都尚在人世。因为孔充堂今天白日才刚刚好转,不能立时开始探听消息,所以现在讲述给平存少的,都是他平日从父母家人处得来的零散信息。
平存少的外祖父和孔充堂的祖父都是孔家主的儿子,平存少的外祖父虽是个凡人,却不知为何最受孔家主疼爱,也因此平存少的母亲享受了父亲的遗泽,得孔家主亲自为其安排婚事。
然而当年平存少的母亲却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硬生生逃了家族为她安排好的门当户对的婚事,奔走他乡不知所踪,这件事在当年的孔家也算得上一件奇闻。
那时候孔充堂的母亲已经嫁进了孔家,对这个同辈的孔家姑娘印象尤为深刻,又因平存少当时与孔充堂过从较密,所以偶尔将这些往事当了闲话说给孔充堂听。
“你的母亲,当是个明艳美丽的女子。母亲说与我听的时候,固然她面上不显,但我知道,她羡慕你的母亲。”
孔充堂说的琐碎,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信息。平存少穿越而来的时候已经是个被养在孔家的婴孩,与这具身体的生母从未有过一面,所以听到这些也不过宛如看镜花水月之中旁人的故事一般。
“对了,我的母亲有灵根,你知道她是什么灵根么?”
平存少想起从前在孔家偶尔听进耳中的闲话,如果不是生母有灵根,哪怕她是孔家主最疼爱的儿子的血脉,恐怕也很难当得家主亲自安排婚事。
“这却是从未听人提起,不过想来应当不会太过出众。”
平存少认可孔充堂的想法,逃婚而走的是一个资质普通平凡的女子和逃婚出走一个绝世天才的影响不可同日而语,倘若自己的生母当真资质绝顶,那流传至今的闲谈绝不会是现在这种样子。
孔充堂一副要与平存少彻夜而谈的样子,平存少也并未嫌他说的零碎,每一处不经意的细节中都可能带有意外的收获。
“我也是在你失踪的那些时日才知道,你母亲当年临终前的回归,怕是并不简单。”
平存少听出孔充堂话语中的郑重之意,端坐着凝神侧目,示意孔充堂讲述。
于是孔充堂将平存少失踪后他如何央求父母去平存少失踪的小黑山处探查,但未曾想到父母却远比他想象的积极,甚至还请了一位专修神识之法的叔公一同前去的往事和盘托出,声音低沉而压抑。
“他们绝不会因为我的恳求就如此上心,若只是父母倒还罢了,那位叔公几乎寿元将尽,平日养在家族中只期望能够多延续些时日,这一次他的出山,背后定然有家主的支持。”
“存少,你母亲当年临终赶回,在众人之前将你托付。但在那之后,她只见了家主一人,后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