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公里的江峡,凉悠悠的晚风丝丝缕缕地吹,乌沉沉的浓雾挂在树上,漫在树林里,铺在青草地上,像一条雾河,伸首不见底。
肖怀染随和尚朝行夜露,一路无事。而和尚又不喜言语,路上除了强行搂着蛇Jing走走停停,也不见和尚提起下一步打算。二人行走多日,皆粒米未进,肖怀染内心极为不满,心想:这秃头不吃不喝,也没叫过苦,哪里还像个人?他究竟是不是人?
蛇Jing已是疲耗过甚,饥饿难耐,他恼怒地掰开环在腰间的手,道:“我饿了。”
崇归道:“再过几里就到邯郸县了。你想吃什么,到时候再买。”
这话说的并未让肖怀染多欢喜,他觉得这个和尚有病,即不施法腾云驾雾,也不轻功翻腾,更不允许自己化蛇游走,纯靠两条腿徒步卖力,一路不紧不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游山玩水。
简直就是脑子有病,且病得不轻。
肖怀染举着四根手指在他面前晃悠,义愤填膺道:“我都是千年老蛇妖了,能不能尊重下老人?能不能考虑下我的体力?”
崇归道:“千年?你看起来比我还小。”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又说:“蛇千年化蛟,万年化龙。你怎么才这点岁数就自称老者。”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正好刺中了肖怀染的痛处。
半天没见蛇Jing答话,崇归瞥了他一眼,道:“安分走着罢,看看风景。”
肖怀染哼了一声,可不赞同和尚的观点,活了这么久,该看的风景他早都看完了,玩也玩腻了。现在只想混吃混喝,最好不用挪动,就躺在那里晒晒太阳、吹吹风,静等寿终正寝刚刚好。
这会他真是饿得顶不住了,和尚却不显疲惫,依旧飘然出尘。肖怀染立马伏在地上撒泼,道:“我饿了我饿了我饿了——你这是在虐待我!妖也是要有妖权的!”
崇归默然无语,低头望着他道:“起来。”
肖怀染道:“不起!饿得动不了了。”说完,还颇为无赖的游到一颗树旁靠着,直挺挺的装死。
崇归:“……”
和尚长叹一声,转身便走。淡藕色的僧衣在夜晚的浓雾里翻滚,好似飘在烟中雾里,不消几步便走远了。
望着消失的背影,肖怀染反倒放松了不少,跟着冷冰冰的和尚走了一路,聊天时总是自取其辱,甚是不和谐。他真要把自己扔下一走了之,肖怀染铁定要买百八十个炮仗庆祝下。
四下里轻烟柳影,虫鸣鸟啼,蛇Jing伏在地上,双腿并在一起,韧腰一扭,寻着气味追去。此刻再临旧地,地貌变化并不大,偏北的方向有一处乱葬岗,以往捕不到猎物时,他就会来乱葬岗偷吃墓前的供品。
这墓地埋的人太多,时间久了越来越杂乱,以往埋人时,墓地还整整齐齐,现在东倒西歪,杂草丛生。有的墓碑都倾倒在地,碑上的字迹在风吹日晒中模糊不清。肖怀染在一座座墓包上爬行,环视了几圈,才找到一座还算完整的坟墓,墓前供着有些臭味的整鸡和硬邦邦的馒头,明显放置有好些时日了。
饿到一定程度便也不挑了,他靠坐着墓碑,丝毫不避讳,抓起硬馒头就啃。等一恢复体力,肖怀染打算再猎捕些生食走兽慰劳慰劳自己。
正吃得香,后背却被硌得慌,他一边向后摸索,一边嘟囔着:“什么玩意!”扒拉了半天,刚触手时全是野草杂枝,全扯开后,一副泛黄发旧的画卷从中露了出来,上面沾了不少碎屑,看来也是摆放了很久。
肖怀染道:“奇怪,怎么还有人供画?”之前跟和尚入画相处,以至于看到画卷会下意识的展开瞧瞧。
便在这时,一道喝声响起:“你在做什么。”
这熟悉的声音吓得蛇Jing差点被嘴里的馒头噎到,他一慌神,手一抖,被落在画卷里的枝叶尖刺到,肖怀染嘶了一声,眼前突然身影一闪,崇归霎时蹲在他面前,问道:“怎么了?”
定神一看,和尚一手提着两只灰兔,一手抓着他的手细细审视。肖怀染还是有些怕这和尚的,他默默咽下馒头,结结巴巴道:“无、无事。被枝尖戳破了而已。”
崇归的脸色并不好,本就冷若冰雪的脸,现在更是冰到掉渣。他顺着和尚的目光低头望去,才发现画卷的内容……
一言难尽。
居然是幅春宫图,还是断袖多人玩xue图。图中男子五人,被yIn辱的男人面部表情刻画细微,甚是屈辱。他被扒开双腿,股中潺潺流着大量yIn水,其他四男子或围观、或亵玩,十分yIn乱。
而肖怀染手指滴出来的血正好落在被yIn辱男子的股间,蛇Jing头脑一热,笑道:“这血像不像落红了哈哈哈哈!”说完他就想扇自己嘴巴,和尚一脸冷漠的瞪着自己,仿佛下一刻就会把自己炖成蛇羹。
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这画是这墓主人的,我只是好奇打开看看而已。”
半晌,崇归垂眸嗯了一声,他拿走肖怀染手中的这幅画,仔细卷好,重新摆回墓前,道:“逝者的东西不要乱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