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回来了!”
家门被打开又关上,温柔的男声在玄关处响起,随即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褚斌背对着门坐在沙发上,不用回头,他就能想象出身后那人的一系列动作——
年轻的男人弯下腰把买回来的几袋子菜放在地上,打开了鞋柜的门,拿出拖鞋换上,再把皮鞋放入鞋柜,脱下外套,和包一起挂在衣架上,再次弯腰,把袋子拎起来。
几次弯腰时,腰肢都会呈现出极漂亮的弧度,tun部微微鼓起,浑圆饱满。
“爸,我买了新鲜的牛rou和洋葱,您上次不是说想吃牛rou饭,晚饭就做这个行吗?超市的水果也在打折,我还买了些橙子和草莓,您想先吃哪一种?”
男人的声音非常和缓,即使是不认识的人,只听声音就能准确判断出这必定是个性格温柔的人,事实也的确如此,不仅温柔,还很会照顾人,放在流行的说法里,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暖男。
可惜……
褚斌仍旧坐在沙发上没动,看着电视上播放的新闻,随口回道:“洗点草莓吧。”
“好的。”男人乖巧应道,把袋子拎到了厨房里,很快传来了水龙头被打开后的哗哗流水声。
褚斌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上的主持人播报着逐年上涨的GDP数据,过了一会儿,视线下移,落在电视柜上面放着的照片上。
那是一张结婚照,里面两个年轻男人挨在一起,穿着相同款式的白色西服,对着镜头露出笑容。
其中一个人,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臭小子,妻子难产过世后,是他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带大,一路看着他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看着他找到工作,看着他找到愿意结婚的人。
也看着他被送入火葬场,变成一捧灰。
连“新娘子”都没接上,婚车就翻了,这小子随他妈妈,到底也不是个享福的命,都在生活马上要变得更好的时候撒手人寰,留着他鳏寡孤独的一个人活着。
褚斌叹了口气,目光再次移回电视上,不想再多看。
“爸,草莓洗好了,您先吃着,我去做饭。”水果盘被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洗草莓的人转身又回了厨房。
褚斌看向那盘草莓。
水果盘的样子没有见过,家里原来也没有水果盘,应该是那人今天在超市买的,白底素花,看着很舒服,里面放着十几个红彤彤的大草莓,一看就被细细挑选过,各个饱满新鲜,尖端向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水果叉靠在盘子边上,都带着水珠,洗的很干净。
褚斌拿起水果叉,插了一个草莓放进嘴里,很甜,这是他很喜欢的水果,以前只是无意间提了一句,结果现在接三岔五的就能吃上,应季的还好,冬天吃的时候,上面还有进口的标签,亏的这人还每次都拿打折糊弄他,他也只是懒得拆穿罢了。
半个多小时后,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上,褚斌夹了片碗里的牛rou,薄薄的肥牛片被简单腌过,很入味,入口即化,做的比外面的饭店也不差什么了。
“爸,你尝尝好吃吗?”对面的人笑着问,眼里含着期待看着他,“我这还是头一回做,照着菜谱弄的,吃着怎么样?”
褚斌点点头,“挺好,就是还有点淡,下次可以多放点盐。”
那人一歪头,笑着说:“盐多了对身体不好,你口味重,我下次多放点酱料好了,吃起来就有味了。”
借着吃饭的空隙,褚斌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这个男人叫苏旋云,从法理关系上来讲,是他的“儿媳妇”,也是他儿子褚伟的结婚对象,两人已经登记过了,只是还没有举行婚礼——严格来说,是举行了,也订好了酒店,但是在褚伟坐婚车去接苏旋云的半路上,出了车祸,褚伟当场死亡,婚礼变丧礼,自然也就再也没有机会进行完,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毕竟登记过了,和他也算是一家人,父母双亡无家可归的苏旋云也就和他住在了一起,说是想替褚伟尽孝,平日里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算起来也有三年时间了。
说起为什么可以登记——
不是因为国家现在允许同性结婚了,而是他这位“儿媳妇”,本身有些特殊,他的身份证和户口本上,记录的性别为【女】。
吃完饭,苏旋云很自然的收拾碗筷,把碗洗了,又开始做家务,擦桌子扫地,褚斌想帮忙,被他笑着阻止,都收拾好之后就坐到他旁边,陪他一起看电视。
要真说起孝顺,苏旋云能顶一百个褚伟,有很多时候,褚斌都差点以为死的那个是儿媳妇,坐他旁边的这个才是亲儿子了。
陪褚斌看了一会电视,苏旋云便和往常一样要上楼去洗澡,褚斌在身后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手里的遥控器无意识的被胡乱按着,电视频道也跟着迅速转换,流畅的画面支离破碎,短促的声音也变得刺耳起来,但褚斌却视而不见,他盯着二楼的楼梯口,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他啪的一下关了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