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默辩说自己也不是邺水人,那使官却阴阳怪气地说——凡在我邺水地界上的,都是陛下的臣民。
如若邺水有意攀附北越而舍大燕,那此行必定有来无回,曲鉴卿原先是不想让曲默跟着的,但拗不过曲默死缠烂打,最后也便应允了。
曲鉴卿由得曲默卖乖,也懒得应他,头枕在曲默腿上沉沉睡去。
说它是一柄剑也可,说它是一把长而稍细的刀也无有不妥。
曲鉴卿与高冀荣两人便与邺水那一帮长胡子大臣僵持不下,如此过了数日,双方各退了一步,终是拟定了一个让大燕和邺水都满意的数目来。
高冀荣说是那邺水的国君是个傀儡,凡是都听他那妃子的,举国上下竟尊称那妖女为女王陛下。谈及岁贡,夫妻二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那国君先领着一帮大臣哭穷,说是说去年旱涝频发收成不好,又因赋税过重使得民不聊生;而后他那妃子又十句话八句不离北越,大意便是——尔等再相逼,邺水便要投敌了。
曲鉴卿脸色苍白,想来是病得实在难受,也便没有拒绝。
曲默瞧着他面色不善,便向随行的高冀荣打听,而后得知,是双方没能谈妥。
而房屋两侧的随行侍卫,竟毫无察觉,如若不是已经被结果了,那便是不知何时中了迷药。
曲鉴卿后半晌才回来,邺水国君留他们一行用了晚膳,曲鉴卿回到住处之后一言不发,洗漱之后便回房歇息了。
而后房门便被从外一脚踢开,四五个脸蒙黑布的人持剑冲了进来。
曲默推着曲鉴卿避开,但脚步踏在地板上的声响却暴露了房中的人还醒着。
曲默不认这歪理还要辩解,却被曲鉴卿喝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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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那夜床榻缠绵之后,曲鉴卿低烧为却,加上行程紧,路上颠簸,便一直低烧不退,喝了药也无济于事。
剑法轻盈飘逸,而刀法蛮横霸道。
,那就当是本王婉拒了罢。”
曲默跟着曲鉴卿,一路从邺水国都无事,他还心想怕是曲鉴卿多虑了,然而到边关时却生了变故。
吴仲辽所用原是厚背宽刀,他看中曲默是个好苗子,一心想将刀法传授给他,而曲默又少时习剑,到北疆时已年纪不小,实在难以摈弃用剑的手法。
曲默身上的佩剑,是吴仲辽特地命匠人取精铁锻造的,剑身长、带着轻微的弧度,两面都嵌有放血槽,一旦刺中,用剑人手腕稍稍用力一旋,血便会顺着刺口喷涌而出,再难止住。
曲默掀开被褥,猫着腰悄悄下床,走到里间曲鉴卿睡的屋子,轻轻将他拍醒。
曲默抬手顺着曲鉴卿披散在自己腿上的头发,嗔道:“还说不让我跟着来?”
吴仲辽虽只
曲默松开手,指着衣柜,压低了声音,趴在曲鉴卿耳边道:“侍卫中了迷药,但这刺客人手不多……你先躲在衣柜旁的屏风后面,待我将刺客引开了,你便下楼去……”
曲默见曲鉴卿每日强撑着身子赶路,倒也难得愧疚,心想下回要多有节制,欢好之后给曲鉴卿身上打点妥当才好。
曲鉴卿去皇城觐见邺水国君时,曲默作为侍卫因糊了半张假面在脸上,被拦在了宫门外。说是他们的女王陛下见不得有臣民不真诚待她,要么让曲默摘了脸上的东西,要么就待在宫外等信儿。
吴仲辽索性折中而授,命铸了这把似剑又像刀的武器给曲默。
回去的路上,曲鉴卿怕邺水不认账,便将随行人员分为两拨,一拨跟着高冀荣自邺南那边朝东走,带着盖了邺水国君朱印的卷轴,直奔燕都;而余下一拨人则跟着他从北疆绕回去,给高冀荣他们打掩护。
曲默便在行路时坐到车里,想叫曲鉴卿躺在他腿上也能歇得安心自在些。
马车为了行远路所便,建得狭小,勉强可供一人蜷着身子侧卧,还要时时担心车轮碾着石子,一个颠簸将人掀翻在地上。
曲鉴卿此行甚为凶险。
幸而曲鉴卿浅眠,乍一醒,将要出声询问时,便曲默被捂住了嘴,而后见曲默朝自己比着口型:“屋外有人”。
话落,便拔剑出鞘,与黑衣人缠斗了起来。
大燕皇帝的旨意是不能少了岁贡,又不准坏了两国的交情,这实在是有些难为人了,纵使是曲鉴卿,也少能讨得好处。
曲默也顾不得什么屏风不屏风了,匆忙间只来得及道了一句:“站我后头……”
一行人投宿在边关的客栈,夜里曲默正睡着,倏而听得有窸窸窣窣的衣料撮擦的声响,又夹杂着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故意放轻了步子在房外走廊上行进着。
好在四五日之后入了邺水国都,曲鉴卿的烧便退了。
然而不等曲默说完,便有一支箭刺破窗棂射了进来,正中床榻。
曲默本就不敢深免,五感敏锐,此间瞧瞧半睁开眼,果然瞥见不远处的窗纸外,有数个交叠在一起的模糊身影,正朝这处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