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话毕，车厢内的气氛充满了死寂一般的尴尬，裴忆钦看了一眼表，说道：“小九，把你脚下箱子里的电脑递给我。”
“世上哪有那么多回头路可以走？如果不做得过分一些，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和你没有关系。”
“小九，真的好久不见了，变化很大呢。”
今晚闫家要在酒店里为闫希柏庆生，祁悯想了很久他的尴尬身份究竟适不适合出现，闫峙没给他明确的态度，之前说是去也无伤大雅，后面又突然改了口。
“你会后悔吗？”
“哦，没关系，我来也不是为了找他。”
祁悯一觉睡到大中午，家里早不见闫峙的人影了，今天是小百的生日，估计他多半是回闫家一趟了。
祁悯苦苦挣扎了一下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突然门铃响了，来访者令他万分意外。
“那你看我现在还有什么呢？我错得不够多吗？”
“嗯。”
“那就好，听说你结婚了。”
裴父被狱警带走时回望了一眼儿子的背影，这时他才意识到命运对自己真正的惩罚不是后半辈子都将在监狱里度过，而是一场话未说尽的遗憾的告别。
“不让我进去吗？”
裴父苦笑了一声，“其实没付出代价之前，谁会后悔呢？人不都这样吗？不吃到苦头哪里肯轻易罢休。”
常玖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沉闷地嗯了一声，他瞥了一眼陈凌，尴尬地做起了介绍，“这个……他叫陈凌，是我的好兄弟。”
“走吧。”
闫峙受伤之后他一直陪着，经历过种种他们感情是更好了，但曾经的裂痕即便重新对合了，也不会消失。祁悯不知道闫峙在等什么，为什么迟迟不离婚？他不想逼闫峙，不想吵架，爱不适用于谈理智，爱还会让人变得胆小，他摆脱不了内心的患得患失，只能偶尔乐观自嘲一下也算半只脚踏入豪门了。
“其实承认自己错了不是什么难事，有时候太过于执着只会增添烦恼。”
裴忆钦沉默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
早些时候的记忆早已蒙尘，常玖没想过还能与裴家的人有联系。他是以前裴家管家的儿子，性格乖张叛逆，打小不学好，在十七岁那年他惹祸上身，因过失杀人罪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刑满释放后混迹于黑道，前年犯事又进去了一遭，二度改造之后看起来也没任何要重新做人的意思。
车后座的花束已经被压扁了，裴忆钦散开花束，从里面找到了两张折成小方片的支票，他把一张支票递给了坐在副驾驶的常玖，另一张则是塞进了口袋里。
常玖不客气地接了过来，把支票藏进了鞋子里。
裴忆钦往前迈进了小半步，祁悯后退把门拉得更开了些，“那...那你进来吧。”
“是吗？”
常玖缩回脑袋，透过后视镜观察着裴忆钦，这么多年不见，表面上看裴忆钦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用他自己小时候的话来形容，像个雪人。雪人不需要温暖，也没有任何温度。
裴忆钦反问道：“爸，你后悔过吗？”
“这是两百万，事成之后我再把另外的三百万给你们。”
————
“不知道。”
车开到了一个狭窄的街区，陈凌下车在路边的小摊买了一包烟，见他走了回来，常玖立刻跳下车接过他手里的烟盒。二人交谈了几句，常玖便回到了车上，陈凌没上车而是蹲在一旁望风。
“一个人？”
虽然现在他已经和闫峙住在一起了，但明面上的关系还是有些尴尬，他没和闫峙父母正式见过面，按闫峙的说法是为时尚早，一是他太年轻了，二是因为那个他们都不愿意提的人。
“那是...”裴忆钦停顿了一下，撇开了眼神淡淡说道：“爸，我要走了。可能……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裴忆钦走出监狱，等了一会才看到车从远处缓缓开来，即便车内已经清理过了，但一坐进车里还是闻到了一股怪味，不过他只是皱了皱鼻子并未多说。
“我知道了。”
常玖的思绪随着打字声乱飘，“太太他们还好吗？”
“是啊，不过正准备离了。”
祁悯手指捏紧了门板，努力佯装平静，“闫峙不在。”
裴忆钦像是一片乌云，他的身影无时不刻地降落在他们生活的每一寸角落，有些事实是永远无法否认的——闫峙和裴忆钦有一个儿子，纠缠了这么久他们至今仍未离婚，以及他——祁悯从始至终都是个不道德的第三者。
“去多久？”
可能有段时间不能再来看你了。”
“不知道。”
“你要去哪里是吗？”
烟盒里面不光有烟还装着两张船票，常玖抽出船票递给了裴忆钦，“今晚十一点准时开船。”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