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站着,幽微勉强坐起来,一个站着一个躺着,对望时各有各的苦楚。
“臣妖丹给陛下的时候,身上的妖力也就够省省扫地走路的功夫,绝不可能分身出去。”幽微说,想了想还是实话解释道,“封蔚然身边的,是臣的族中后辈,他是白狐,我是玄狐,我们不是一只狐。”
他幻化出了耳朵和尾,毛色都是深黑的,只有耳廓里有一簇柔软的白。
陈景攥了攥拳,特别无奈地说道:“山居小馆,是为你建的,你的府邸大且破败,你有不肯修,住着肯定不舒服。”
他看向一边,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幽微的耳朵,说:“真舒服。”
耳朵敏感是本能,幽微直接被捏到了脸红,低下头去,轻轻地哼唧着。
陈景觉得自己的谋臣难得这么可爱,享受了一下,问道:“所以封蔚然失踪,是怎么回事?”
“臣欺骗白狐说,陛下召回封蔚然是为了废掉他,白狐就把他带走了。”幽微低下头,觉得这一手真是蠢到没边了。
他有些讷讷:“本来,下旨封王那时,陛下说不再纳妃,臣就……”
他被自己蠢得说不下去。
陈景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的耳朵,叹一声:“自然是有些权衡上的考量……我不知道你对我属意,你与封蔚然总是更谈得来些,想法也契合,我以为你……”
他不说了,他想起来幽微也以为他对封蔚然有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分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多。
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大概就是钻牛角尖了吧。
“艹,好傻。”陈景忍不住说粗话。
“好傻。”幽微哭笑不得。
一个开辟新朝的皇帝,一个智谋冠绝天下的丞相,犯傻起来仿佛私奔了才知道定的亲就是对方的情人。
忽然幽微想起了什么,抬眼看着陈景,说:“坏了,白狐一定会把封蔚然藏到我也找不到的地方。所以,现在他们在哪……”
他也找不到。
*
封蔚然还不知道自己是受了无妄之灾,沉白跪铁蒺藜的时候他是很生气,气突如其来的囚禁,也气沉白不珍惜自己,可就这么叫他起来,他又不甘心。
最后就是沉白跪着,脸色愈发苍白,而封蔚然坐在床沿,脸色愈发Yin沉。
眼见得晚了,沉白忽然站起来,封蔚然以为他是要过来撒娇求原谅了,结果并不是。
沉白转出去,片刻又回来,用食盒装着热腾腾的饭菜,依次摆在桌子上,桌子椅子用灵力送到封蔚然身前,然后他又跪下了。
他的膝盖大概还没好,就又伤了一次。
封蔚然气都气饱了,深吸一口气,说:“起来。”
结果沉白跪着不动,跟没听见似的,封蔚然又叫了一声,他才说:“您先消气,或者想想消气的办法。”
仍是不肯抬头看他,拧得不行。
知道他跪不坏,封蔚然就不再理会,草草吃了几口饭,漱了口,就倒头便睡,冲着床里面。
沉白忍着愈演愈烈的疼跪了整夜,封蔚然其实也没睡好,时不时便醒,又听不到沉白的动静,不安到了极点。
他离不开他的小狐狸了,沉白突然消失那日他便知道。
凌晨时分雪停,封蔚然也直接醒过来,坐起来干脆喊:“过来。”
沉白依然不肯动。
他就Yin着脸说:“过来,我要罚你。”
沉白这才站起来了,往床边走,到了他能够到的地方,他就直接跳起来把人抱紧摔上了床。
沉白说:“主人需要什么刑具么?”
封蔚然气哼哼瞪他一眼,取下还沾在沉白衣服上的铁蒺藜。
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沉白哪弄来的,模样Jing巧,不过一个指节那么大,想也知道扎进皮rou有多疼,他还直接跪上去。
封蔚然感受到身下人细细碎碎的颤抖,有些后悔没有早点把他弄起来,而干涸的血已经将沉白的衣服沾在皮rou上,他狠狠心直接撕下,不出意外听到了沉白的低声呜咽:“疼……”
“活该。”封蔚然恶狠狠地说,手下的动作却变得轻柔,用沉白给他打的洗脸水,一点点擦开干涸的血。
“既然你想把我关起来,那就关吧。”他说,“我原谅你了。”
然后他附身凑近沉白,看他纤浓睫毛下墨玉似的眼眸:“我也还有很多想对你做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