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苑总部。
就像周尧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控制在方寸之地,赵文梅对于周尧来说也是被他拴着锁链的狗,只要控制住她的家人,就不怕她乱叫。
“你把这个文件打印一份,之后直接送到会议室。”周尧眼圈黑青,还没到老年,脸上就黑斑褐斑点点,像癞蛤蟆身上的瘤子。这天他看起来很累,也懒得折腾赵文梅了。
赵文梅打印好送到会议室,里面主席座上已经坐了个人,周尧在那人旁边像哈巴狗一样倒水伺候,倒更像个秘书。
那人穿着传统的黑色西装,身形消瘦,眉弓高耸,两侧脸颊断崖式内陷,头发还黑着两鬓却斑白,鼻梁笔直下垂,给人以心机的感觉。
“把文件拿过来。”周尧招呼她。
赵文梅赶紧走过去递到他手里。
“经你手的文件都是别人打印的?”那人竟然是呵斥的语气,抬起厚重的眼睑看了下赵文梅。
周尧一听愣了下,立马卑躬屈膝的,“徐董说的是,就是她跟我好几年了,做事......”
“你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记不住教训?”徐寅栋劈头盖脸骂道。
周尧面露尴尬,青蛙一样的腮帮子一鼓一缩的,浸出了些汗。
“先滚吧,一会儿还有人来,接应一下。”周尧冲赵文梅斥责道,自己的不顺有一半都是这女人造成的,之后再收拾她。
赵文梅唯唯诺诺地退出会议室,脸色冷了下来。
徐寅栋缓缓喝了口水,眼皮都没抬一下和周尧道:“这次有人发现了那几处房地产提前竣工的事。”
周尧闻言慌忙抬头,“徐董,我早就不负责这块......”
杯子被“啪”地一声放下,磕在桌子上发出钝响,徐寅栋呵斥:“我又没说是你,别一副冤枉了你的嘴脸。”他看周尧被吓得不吭声,轻哂道:“我相信之前的教训你已经吃够了,再说脱离了我的庇护,你能好到哪去?”
“是是,您说的是。”周尧唯唯诺诺道。
徐寅栋这才吐出口浊气,意味深长道:“还好压下去了。现在正是公司转型时期,你做事也小心点。一会儿来了人,我会多敲打他们,你也要多听听。”
周尧抹了把脸上的冷汗道,“是。”
龙苑集团的白色生意是建立在废墟之上的,白色的扩张需要消耗原本负责黑色产业的人员。
与其他公司的裁员相比,这些公司更像是举行悄无声息的屠杀,无动静,无波澜。上面的人静静地发布命令,下面的人毫无怨言地服从,貌似都知道自己的命运归于何处。
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
一辈子在淤泥里打滚卖命,步入光明前却被留在了黑暗中。
颜弈淇不信,总有不甘心而露出马脚的人。
“H级04部展鸿,看来您之前是负责贵公司大数据部的?”颜弈淇脸上浮现淡薄的笑意,盯着对面穿着朴素的中年人,将杯子推过去,“喝水吗?”
公司员工工号除了进入年月,还有所属部门,以及优先级别。优先级别按HML分,也就是高中低级。这些公司的编号上也有相似的特征。他们终于在为数不多的时间里,交叉王登临的数据和赵文梅的名单,找出了最后几条漏网之鱼。
展鸿看起来倒是十分超脱,光看穿着和眼神都以为他确实是个淡泊名利的人,如果不是他面前摆着的几张照片和复印纸。
凭着这样的表象,他骗过了徐寅栋,几乎骗过了所有人。
“你找我做什么?”展鸿盯着面前的照片和纸,在周围有好几个黑衣保镖的情况下仍镇定自若,看来见过不少大世面。
颜弈淇语气很愉悦,“没什么,请您喝个茶。顺便聊一聊您偷偷转移客户和扣留资金的问题。”他见展鸿不喝水,嘴角笑意更深了,“您说,我把这些告诉徐寅栋会怎么样?”
展鸿的眼神终于有了波澜,黑洞洞的眼底呈现出凶意,“你要告密?”
凭什么?他跟着徐寅栋出生入死,功成名就后却逐渐被边缘化,先是被掠夺股份踢出董事会,接着被分配到子公司,......而现在,初见光明的前一刻却被告知公司以后不需要他了。
“不,我打算跟你合作。”杯子被稳稳地放到了桌子上,颜弈淇不再客气。
展鸿的额头本身有些皱纹,现在显得更深了。闻言两眼圆睁,身体微颤,这才开始打量面前的年轻人。
“你甘心只挪用一部分资金和客户另立门户吗?”颜弈淇一张一张拿起面前的白纸,目光略过上面的内容,有些遗憾道:“我还以为你想取代徐寅栋呢?”
“呵,你在和我开玩笑吗?”展鸿轻讽道,他看着眼前估计还没成年的小孩,实在难以相信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颜弈淇一点都没生气,他早就预见了当前的局面,“你身为高管谋取私利,利用扣留的钱注册资本,还私自与客户走货,未经允许去爬徐寅栋的黑色产业链......我以为前两条就是由于私心使然,但是后面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