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在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正处于灵魂出窍般的恍惚中,故而语声听起来有些模糊低沉,雷霆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轻轻地将怀中之人的脸捧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苏越,你刚才说什么?”
苏越仰面与他对视,眉宇间纠结着一抹复杂的神色,他蠕动了一下双唇,似乎想重复一遍刚才的话,但不知为何,话一到嘴边便化为了一声轻叹,同时他的眼低垂了下去,目光逃避一般地移到了地上。
这一瞬间,雷霆终于确定了他的松动,狂喜伴着激越一齐涌上心头,几乎让他有一种死里逃生般的明朗和轻快。他想大笑,却忘记了自己唇上的伤口,于是刚扯动嘴角便疼得龇牙咧嘴,只得赶忙收敛回来,换上了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紧紧地抱住了他得来不易的机遇。
苏越见他如此得意忘形,不由觉得好笑,面上的神情也不自觉地柔和了起来,连眼角都染上了些温润的包容。
雷霆俯下身子想要去亲吻苏越的唇,却遭到了抗拒,于是他的吻便落在了脸颊上,苏越本想偏头避开,可瞥见雷霆目中那一丝来不及收回的隐忍的失落时,心中突然柔软,暗自叹息一声,终是不忍拒绝。
敏锐地捕捉到苏越的心态变化,雷霆顿时便像受到了鼓舞的小孩儿一样,忽略了那一点尴尬,得寸进尺般更用力地在他脸上啵了好几下,将他的额头鼻尖下巴都亲了个遍。他笑着揉了揉苏越的头发,只觉得一颗心被熨帖得温温柔柔,被充填得满满当当的,恨不得把命都交给了他。
就在他们正享受着这难得的雪霁云初时,雷霆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雷霆本不想去管它,却在瞥见屏幕上的号码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无奈地对苏越道了一声抱歉,便转身出去接电话了。
苏越一个人被留在房中,他这才有心思好好地打量这间卧室。这房间装修虽然简洁,但用料却金贵,既兼顾了环保又不曾失了品质,就连细枝末节的地方都处理得十分人性化,处处彰显着军机部对于雷霆的重视。也是,雷霆是一只猛虎,想要收服他并且让他心甘情愿地为国家做事,从此再无二心,优渥的待遇确实是重中之重。
苏越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衫,正准备去穿回外套,目光却冷不防落在了大床另一边的床头柜上,那里有一只不大不小的盒子,方方正正地,不知装了什么。鬼使神差般地,苏越将它打开,一部手机和另一只更小的酒红色首饰盒赫然在目,只一眼,苏越便明白了那只酒红色的小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呼吸不自觉地产生了一秒的停滞,心弦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地拨弄了一下,他犹豫片刻,终是没有去动里面任何一样东西。
苏越整理好仪容出来的时候,雷霆还在客厅里打着电话,他眉间积起一道浅浅地刻痕,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烟味。
苏越走到窗边将四面的窗子都打开通风,冷空气一瞬间灌入进来,立马激得他打了一个冷战,就在这时,身体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寒意即刻便被驱散。这动作太过亲昵,令苏越的身躯下意识地一僵,随即又想起方才答应了他会试着敞开心扉,于是渐渐地便放松了身体,接纳了他的温柔。雷霆欣悦地从后抱着他,手臂横在苏越胸前,顺势将他发凉的双手握在掌中捂着。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苏越颈间,他没有避开,雷霆搓揉着他的双手,直到感觉手指不再僵硬了才踌躇道:“抱歉,我明天可能要回B市,有些急事。”
苏越点点头,轻声说:“我等你。”
仿佛料到他会这样说,雷霆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心中虽有失落,却依旧扯动唇角做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好。”
苏越微怔,他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来让自己与他同去,毕竟三个月的期限转瞬即逝,可谁料他竟好似忘记了这回事一样,毫无捆绑逼迫的意思,倒叫苏越有些不忍起来。
“那三个月……我可以延期……”
雷霆闻言笑笑,摇头表示不用。苏越微微偏过头去,余光望见雷霆埋在自己颈间的脑袋,他头发保持着整整齐齐向后梳起的样子,看着就像一只会温暖人心的大金毛。
不知怎么的,苏越心中涌起一丝难言的异样感觉,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突如其来的一阵凉风,将他的话堵在了喉中,再想说的时候思路已然遭到了破坏,于是那句话就这么顺势被咽回了肚子里。
第二日,雷霆早早地来接了苏越去机场送行。临走时,苏母在家门口拉着雷霆千叮咛万嘱咐要他记得按时吃饭睡觉,不要太劳累了,还给他准备了一份早餐让他带着吃。
在苏家,雷霆确确实实是感受到了久违的家庭的温暖,在这一点上,苏越心底虽有些复杂与苦闷,大体上却也是为他高兴的。
军机部派了人来接雷霆,实际也是管控的一种,对此,雷霆早已习以为常,可苏越却有些不自在,他坐在后座上,想到身边的这个男人曾经叱咤风云,现在却要时时刻刻被约束着,就像一只被套上了项圈的老虎,猛还是猛的,只是再也没有昔日的凛凛威风了。而造成这样的局面,自己功不可没,他虽知道这一切都是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