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的分身被连续杀死了三次。
第一次可以是意外,第二次可以是运气不好,第三次么……大概是运气真的非常不好。众所周知,在主君和女巫们对她下手之前,命运女神还不是个婊子。而之后嘛,婊子都挺记仇的。
女巫们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安慰主君的。准确点说,她们建议主君短期内就别来主物质位面了。召唤领主级别的恶魔不是一件便宜轻松的事,除了祭品和召唤阵,她们还得提防圣堂的窥探和奇袭。因此在她们和主君的“商业会谈”被迫搁置三次之后,损失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话虽如此,可这段合作关系里的主导者并不是女巫秘社,所以女巫们建议归建议,还是做好了进行第四次召唤的心理与物资的双重准备。
分别被冠以星辉远歌、死之影、教母与不眠者之名的四位大女巫忐忑地看着通讯银镜里的主君,虽然这一位的脾气在深渊诸位领主里是最好的了,但他依然是个恶魔,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发作呢。
在她们不安的视线里,主君灿金色的眼睛却离开了银镜,向镜子后面的方向看过去,神色略带疑惑,还有点讶异。四位大女巫中离“人”最近的教母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如果不是在这个时候背对主君是毫无疑问的蔑视,她真的很想转过去看看自己身后是不是多出了什么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东西。
接着,神经紧绷的女巫们就看见银镜里的主君打了个喷嚏。
“???”
她们一齐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不怪她们失态,对深渊生物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他们的身体构造和人类迥然不同。比如打喷嚏,恶魔几乎不打喷嚏,就算被撒了一脸胡椒粉也不会。
所以是什么竟然能让一个恶魔的鼻子和呼吸道——就假设他们有正常的呼吸道吧——发生这么大的反应?
好奇心重得像个法师的不眠者大胆地触碰了一下银镜,让它在主君低头轻轻呛咳的时候偏转了方向。死之影拍掉她的手,刚要开口替同僚道歉就看见银镜里的景象飞快而混乱地翻转起来,她们意识到镜子是被什么东西粗暴地打开了,但谁会在主君的面前做出这种事来?
女巫们的脑子里默契地闪过了“篡权”、“叛乱”、“深渊内战”、“魔鬼的Yin谋”之类的事情,但通讯并没有断开,这意味着主君还没有切断它,也不需要那么做。
于是她们安静的等待着,不到一分钟后镜子被一只手提起来,主君的脸出现在里面,他和往常一样彬彬有礼地对四位女巫颔首,说:“那么下次见,女士们。”
银镜里的景象消失了,女巫们面面相觑,教母最先缩起手臂抖了抖肩膀,“你们有看到是什么东西攻击了他吗?”
她的同僚们齐齐摇头。
“随便是什么,”死之影冷漠地说:“我很高兴他吸引了主君的注意力。”她警告地看了不眠者一眼,“你知道如果你死在一个恶魔领主手里,我是不可能把你带回来的。”
不眠者撅了噘嘴,没有反驳,“我希望他,她,或者它能多活一会儿,”她兴致勃勃地说:“我想知道那个喷嚏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长期处于走神的空茫状态的星辉远歌忽然说:“这不是个好主意。”
说完这一句,她就又陷入了无边的低语和颂唱声里,同伴们的追问像浮云掠过她意识的顶端,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深渊第41层的统治者踩住入侵者的手指,将它们和其下的手枪一起碾在地上,在指骨与金属碎裂的声音和入侵者压抑的惨叫里,主君慢条斯理地说:“这不是个好主意。”
倒在地上的是个人类,在深渊里不算少见,可闯进领主宫殿刺杀其中主人的人类就挺稀少了。
主君微微歪头,垂下眼睛好奇的打量这个人类,然后忍不住拧了拧鼻子——他记得这个辛辣的灵魂,就是他杀死了那三个分身。但在主物质位面的时候,被法则大幅度削弱的分身没能把这个灵魂的味道完整地传递给仍在深渊里的本体,所以刚刚嗅到这种源于憎恨的辛辣时主君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老熟人”。他又深吸了一口气,用人类的话来说也许这就是一锅辣椒油沸腾的味道?不,主君很快否定了这个比喻,这个人类的情感比那更锋利和苦涩,哪怕只是闻起来都像是有刀子割过鼻腔与喉咙。
主君少见地、克制地咽了一下。
恶魔的身体构造和人类不一样,味觉也相差甚远。他们的舌头尝不出人类所定义的酸甜苦辣咸,能够被恶魔品尝到的味道来自于其他生物的情绪与感情,而这些味道的载体通常是灵魂。当然,血rou也可以,反正当一个人类被撕碎或者整个儿嚼碎吞掉的时候,他们确实会产生强烈的绝望与痛苦。
恶魔也没有人类的忌口,也许有偏好,但通常来说他们都希望口中的情绪越浓烈复杂越好,过得太平静又死得太安稳的灵魂就像白水那样无趣而令人厌烦。
所以简单地说,这个入侵者闻起来非常、非常美味。
如果是在少年时期,这个灵魂连带着这具身体都会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