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陶像失去家园的猎犬一样奔逃出蓬莱已有两个月,俗世里七夕节的气氛已经十分浓郁,路过的几个城镇已经早早搭起了花灯架子,正落脚的小城里处处都沁润着花果的香气。
这将是跟随鹿若之后,第一个他独自度过的节日。
蓬莱掌门常自称自己有一颗凡俗之心,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把在外的弟子喊回来过节。鹿陶曾听来桃林躲避过节的师妹说起掌门所谓的根本目的,大抵是修士孕育后代不易,总要多给年轻人创造些机会。
鹿陶拎着酒顺着长街走入红粉繁华,熙熙攘攘的人声拥在身边,又好像离他很远。
出门揽客的娇娘丰腴的rurou和月光下的一点樱红慢慢重叠,幻化做新的心魔幻象。他看到师尊衣襟大开,胸腹都高高隆起,柔软的弧度令人心惊胆战又欲望横生,银白的外袍上洇着两团shi润nai渍,他不知为何就笃定了他的师尊正孕育着他们的骨血,看起来那样的清冷圣洁,好似月中观音。
鹿陶痴傻了一般呆呆地向师尊伸出手,在即将触到衣袍之前又怯懦地收回,幻象中的镜花水月不碰触就不会消失,即便是心魔他也愿意多看师尊一刻。
他收回手,那月中神坛上的观音便走了下来,隆起消失不见,就这样安静地跟在他身边。
今年的七夕节对乐天真人来说应当不会有什么不同,在桃林深处的道场里打坐,任由躲麻烦的徒弟藏进桃林。徒弟嘛,两个与三个本也没什么区别。
他以为得到师尊能化解自己的心魔,可凡人总是卑劣又贪得无厌的,没有的向往拥有,拥有的想要永远。
鹿陶不得不承认,师尊终于成为了他的心魔,也成为了只有他一人涉足过的道统。
鹿陶自嘲笑笑,拐进花楼后巷,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心魔幻象突然开口说话,“为何你念头仍未通达?”
“师、师尊?”鹿陶站在原地怔愣一霎,旋即捂着眼睛笑起来,笑得酒坛都快抱不稳,“啊,又严重了吗?”
鹿若并非指责于他,眼中是纯然的疑惑。即使知晓那不过是心魔为他虚幻出的美梦,鹿陶也抵抗不住这过分真实的幻觉,他靠在墙边最后贪恋地看了一眼白衣少年,向后挥挥手,“别跟着我。”
“不回你的住处?”鹿若的声音和迎面走来的大嗓门gui公重叠,“哟,陶爷回来了,您家少爷是另开一间房还是……?”
少爷?鹿陶终于意识到什么,他僵硬的一点点扭头看向师尊,呐呐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
好在今晚出现的疑问足够多,好在鹿若回答的总是事实,他上前一步和鹿陶站在一起,“我同他一间。”
gui公便陪着笑走了,鹿陶佝偻着腰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底,他低着头不再看师尊神色,小声解释,“弟子一无所成,不敢冠师尊名姓。”
“引路。”鹿若淡淡道,“兄弟父子,夫妻师徒,于我并无分别。阿陶,你迷障了。”
鹿陶一路领着师尊穿过花楼后院的莺莺燕燕,关上房门时鹿若的话才真正被听进了耳朵,他抵着门板,慢慢的,慢慢打了个寒颤。
天道无情,无嗔无爱,大抵如此。
“那师尊来寻我为何呢?”
鹿若神色自若地坐在他对面,拍开酒坛泥封为自己满上一盏,“来,观你所悟。”道人低头时袍领下斑斑吻痕一闪而过,是幻象,是错觉,抑或是为了重新将这个不肖弟子引回他眼里当日的顿悟状态所做出的牺牲。
他忘记了,对师尊而言,无所谓牺牲。
鹿陶一时哑然失语。
小城花楼里腻着花娘们的各式胭脂香和情欲气息,他的师尊月下临风仰头饮尽一杯清酒,属于蓬莱鹿若的清冷之气在靡靡暧昧里烧得鹿陶眼睛发红。
将仙人扯进滚滚红尘的念头一时间无比清晰。
他想像一个嫖客一样骑在他身上,用体ye将他弄脏,让他像花楼里的婊子会做的那样跪着挨cao,他会射满他的肚子,用尿ye像野兽一样标记他的领地,这美丽神明的肚子和胸脯会为他隆起……
“师尊。”鹿陶跪下握住鹿若的手,纤长的指骨带着玉似的凉,他慢慢平静下来,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我于修真一途并无天分,百年内无望金丹。师尊养育弟子二十余载,恩情不敢或忘,弟子愿为师尊情劫,百年后……”鹿陶咬咬牙松开师尊的手指,五体投地拜伏在他脚下,“百年后弟子身死,可助师尊合道。”
无情道最有名的便是入世情劫,因情劫斩杀道侣以此合道的修士不知凡几。化神期对鹿陶来说实在太过遥远,但这已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件能为师尊做的事了。
“呵。”鹿若嗤笑一声,“阿陶,炼气之时我便教过你,什么叫朝闻道夕死可矣。”他的声音里带着薄怒,鹿陶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师尊,“我等了你二十年去悟道,去拷问自己心中坚守,你找到了,却退缩了,然后口口声声同我说什么金丹无望?”
鹿若拽着鹿陶衣领迫使他抬头,“我座下弟子三人,大弟子锋芒过盛,三弟子过于惫懒,本以为你心性卓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