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医生的身影不见後,陈林才将怀里的人放开,而连俊呢,摇晃了两下,最後勉强稳住了身型。
“你坐下休息会儿,然後再上去看看连羽。”陈林本来想扶他,但连俊不领他的情,如同孤傲的小树般儿,独自支撑着。
连俊确实难受,在新年的这个夜晚,如此打击,着实让他受不了。
妹妹才多大,被人糟蹋不说,还怀了坏人的种──连俊知道,这个孩子肯定是薛进的,尽管很不情愿承认,但事实不容人辩驳。
他迈着细小的步子,缓缓挪到大厅的沙发处,立时瘫坐在那里。
陈林知道他需要安静,便不去打扰,再有年夜饭的饺子他还没吃到呢──男人转身走向了餐厅。
连俊头脑很乱,嗡嗡的一团,就连心跳也不正常。
怦怦──他痛苦的揪住头发,将头深深的埋进了双臂间,发出模糊的呜咽声──他需要发泄……
但男儿有泪不轻弹,连俊并没有哭,只是在嘶吼!
一种不正常的嘶吼,类似於哭泣,在这个新春的夜晚,听起来格外凄厉。
连俊对薛进的恨意再次加深了,这个畜生上次告不了他,没想到他们的苦难并没有结束,现在连羽又怀孕了。
电光火石间,连俊的呜咽声停止了。
他猛的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前方,不知道想些什麽。
怀孕吗?连羽怀孕了?那麽自己不是有了告倒薛进的有力证据吗?
他扯出了一抹笑容,古怪而邪魅──薛进在法庭上怎麽说来着?没碰过妹妹,他们兄妹俩对他的指控都是诬陷?
连俊狠狠的咬住嘴唇,目露凶光,将眼泪吞进肚子里。
他需要振作,妹妹和自己的苦难不能白受,狡诈多端的薛进,你的报应就要来到,这次我看你还怎麽逃脱。
想着,连俊忘记了妹妹和自己此时的痛苦,眼前只有薛进锒铛入狱的画面──
他腾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身形麻利的跑上了二楼──他现在心里有事儿,几乎一刻都等不了。
他在卧室里找到手机,翻出了律师的电话。
拨过去後,那边传来了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连俊骂了一句脏话,大过年你他妈关什麽机──如果他此刻知道对方的住址,恨不能立刻赶过去。
他需要肯认这个好消息。
连俊坐在床边,拿着手机又拨了几次,几乎有些神经质,直到末了,他终於放弃了──今天晚上,这个电话不会打通。
连俊有些激动,他来回的在屋子里夺着步……似乎忘记了卧躺在床上的妹妹。
良久,他的情绪终於稳定下来,他去洗手间抹了把脸,而後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房间。
──他该怎麽跟妹妹说呢?怀孕?这件事对连羽将又是个冲击。
连俊推门而入。
小女孩正仰面躺在床上,见他进来,虚弱的笑了笑。
“哥,医生怎麽说?”连羽方才盯着天花板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来,自己如果贫血的话,应该只有头晕才是,怎麽吐的那麽厉害。
再有她敏感的察觉到,医生说要出去聊,很可能有什麽问题必须背着她,单独跟哥哥谈。
她猛然间记起陈林刚刚说的话,不禁有些迷茫,但更多的是担心,她不愿意沿着那个思路想下去──怀孕吗?怎麽可能。
她自己还是个小女孩,不会那麽倒霉吧,才来了月经没一个月,就怀孕了?
连羽烦躁的翻了个身,但很快又折腾回去,反复了几次,才平躺下来看着天花板发呆──她极力放空自己的思维,不想自己吓自己。
此时门开了,她尽量装作不在意的问了哥哥这麽一句。
连俊的脚步很沈重,他缓缓地走到床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上去,随即扯了扯嘴角,伸手拽过妹妹的小手。
他低垂下头,避开妹妹探寻的目光,悠悠的开口道:“医生说没什麽,你在屋里呆久了,身体抵抗力不好,所以才有反应。”
连俊发现妹妹的手很小,又白又细,毫无一点力道的任他摆弄着──这双手能否抱的动一个婴儿呢?
连俊心头一震,暗骂自己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妹妹果真怀孕了,但孩子是不能生下来,否则妹妹将来要怎麽办?能嫁给好男人吗?再有他们兄妹如何抚养他?
连俊内心很清楚,他们的窘境,自保尚且成问题,更别谈其他,他简直脑子坏掉了,才生出这愚蠢的念头。
青年下意识的自责摇头。
连羽则完全不知他的想法,只是对哥哥的样子感觉有些莫名,但她心里很愿意接受哥哥的说辞。
“哥,你干什麽?我没事了,开心点好吗?”连羽看出对方有些难过。
连俊抬起头,略微厚实的手磨蹭着小女孩绵软的手心,他希望给她些温暖和力量,这样他们兄妹才能够更好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