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阿历克斯。”莱文德走在他前面,转过身来朝他挥着手,两旁的路灯斜射出层层不交错的黄与黑,莱文德的风衣带子没有系上,一端垂落着随风摇曳,亚历山大迈开了脚步,弯下腰捉住了那根带子,他像只被逗猫棒吸引的猫咪,紧紧揪着不放。
“如果我想和你约会,现在提出的话,会不会太失礼了?”
“任何时候都可以,我的主人。”亚历山大一手从他身后绕过,他没有把带子串回去,只在它垂挂的一边打上结绳,像个装饰的小球晃晃悠悠的。
“这是你的第一次?嗯我记得你还只有这么小时——”莱文德比了比自己的腰部,“那时候你有个要好的女孩子是吧?吉娜?还是罗娜?”
“希娜。”亚历山大提醒了他,“我们是同一个户外小组的成员。”
“啊没错,莫汉说她闻起来像颗小草莓,但他不喜欢她。”莱文德朝他伸出右臂,亚历山大自然而然地挽住他,“可怜的小姑娘——”
他犹记得那日的情景,年幼的亚历山大为那可爱的女孩开了门,莱文德热情地请她进屋,那天的日头正烈,隔着冰冷的水泥也能感受到灼人的温度,莱文德打发了两个孩子到客厅玩,伸着懒腰便回阁楼里躲着。他睡的正是迷迷糊糊,突然听到了一声炸开来的哭喊,莱文德寻着声音出去,刚巧看到二楼的画室打开了,往一楼客厅走去,便见他一向温柔的丈夫正冲着弱小的人类女孩露出獠牙,从喉中发出兽类的嘶鸣,亚历山大听到了脚步声,转头就往他怀里跑。
莱文德喝止了他失心疯的丈夫,而那女孩早吓得昏厥过去,待她醒来时,莱文德只是用温柔的眼神一再告诉她,一切只是场梦,她不小心摔了一跤——
莱文德不清楚那日发生了什么,莫汉只是一而再地向他保证不会再发生,而亚历山大从头到尾沉默着,躲在他怀里一语不发。
“我只是想,有个穿着漂亮裙子的女孩来邀请你约会是件多美妙的事,我和莫汉会站在门口……嗯如果是晚上的话,总之我们会目送你离开。但自从那次之后,你就再也没有邀请过朋友来家里。”
“我不想您和莫汉先生吵架,那是家里,我可以在学校见我的朋友。”亚历山大向他回答道,莱文德抚摸过他的头发,怜惜地在青年脸上落下冰冷的吻,“你是如此乖巧,阿历克斯,有时候我会对你感到愧疚……莫汉走了大家都记得他,但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甚至不向我要求什么。”
“陪伴您是我自己的请求,这已经足够了。”街道上空空荡荡,只有冷风从水泥地上焦躁地行过,他和莱文德紧贴着,步伐几乎一致,但亚历山大却不知要去往何方。
“那是很多年前,阿历克斯,现在莫汉离开了……一切都变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亚历山大的回答换来的是莱文德一言不发的吻。
莱文德牵着他的手穿过城市的大街小巷,躲过那些扇形灯光,亚历山大踌躇着,如果清晨到来他们还没回家,那会有些麻烦。
但面前的男人显得格外亢奋,他不想令他的主人失望,那些劝告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静等着腐烂。
他们绕到了一座杂货店后面,有座通往下面的楼梯,一扇红色铁门紧闭着,门缝用水泥堵住了,莱文德敲了敲门,上方的小窗被拉开,从里头露出双警惕的眼睛,莱文德凑上前去说了句暗号:
“我们是夜晚。”
那扇门打开了,看守的壮汉让出了入口,莱文德抓着他的手朝里头走去,狭长的通道两旁安着数盏霓虹灯,晃眼的紫与红,亚历山大不曾来过这种地方,他一向是个重复两点一线生活的乖孩子。
“你喜欢吗?”莱文德勾着他的手指,拇指贴着拇指,世界的轮廓逐渐显露出来,空旷的地下被人chao所塞满,贴满亮片的球形灯在他头顶一刻不停地打转,霓虹将一具具rou体染成艳色,他们扭动地像一只只炉子里被烤熟的虾,劣质香水与汗水上升在空气之中,凝聚成一团怪云浮悬上方,只等着某张嘴里的烟蒂落下就能炸开锅来。
“不。”他的声音埋没在如爆炸般的音乐声中,亚历山大摇了摇头,莱文德凑到他耳边,“我也不喜欢!到处都是烟酒的味道——”
“为什么来——”他清楚莱文德能听到他的话,但亚历山大还是加大了声音,一股压力从他胸口涌起,膨胀成数十倍。
“自由!你自由了——”莱文德在他耳边高呼着,他狂热的笑声并没有引来其他人的注视,人群间如此拥挤却隔着千层万层的纱,亚历山大看不清那些人脸,他们戴着魔鬼与妖Jing的面具,隔着硬壳接吻。
“做你想做的——”莱文德拉着他来到舞池中央,他穿梭在人群之中,周围的人们像一颗颗被惊扰的水草,自觉地为新来的成员让路,莱文德轻盈地转了一圈,手臂一扬便搂紧了他的腰,手指像打在琴键上灵巧地滑动着,另一手与亚历山大五指紧扣,指尖在他的手背上留过一道涟漪,荡动了亚历山大早已喘息到麻木的心脏。
他的风衣半挂在手臂上,露出一截赤裸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