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慈已经连续失眠了三个晚上,也许是床上的玩偶都被收起来了,空落落的不习惯,也许是紧张的时候爱啃指甲,现在压根啃不到,也许是......
是曲既的微信再也没有发来一声问候,是支付宝的钱转回去又被转过来,是她留在宿舍的那双高跟鞋被认认真真放进鞋盒里藏在了床底下,她却从不来拿......
许小慈翻了个身,第9876次点进曲既的朋友圈,还是没有动态。
曲既的朋友圈不多,都是很简单的日常。
初春的时候她拍了有飞机云的天空,浅浅的蓝色像是小朋友没了油的水彩笔画的,澄澈中带着一丝料峭;
夏天的时候她拍了小区里盛开的白玉兰,树下有一只小野猫正蜷缩着晒太阳,树叶间筛下的光斑在猫的头顶雀跃,它却惬意地惺忪着眼睛;
入秋的时候她拍了自己尚未整理的衣橱,吐槽自己偷懒,清一色的黑白灰,夹杂着几件雾霾蓝,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
还有前两天,她拍了乘黑车赶往H市时看到的天空,深红色的晚霞沉淀下去,上面一层是浅浅的橙色,像是谁在天边染了一湖的水,泛着温柔的褶皱,让整个世界都在明媚而又柔和的怀抱里渐渐安静。她配字说,“未见你时,秋天是灰色的。”
之后,就再也没更新过,算起来已经半个月了。
许小慈已经看了无数遍这张晚霞图,她记得那个傍晚,自己缩着身体,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曲既的到来,她没心思去看H市的天空,也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出现给曲既的世界带来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只知道,她需要这个人,却不知道需要的背后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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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公司里很多人都出去吃饭了,曲既没胃口,便趴在位置上,经典版的红色匡威不难找,她很快就下了单,地址填的是许小慈的学校。
买新鞋有两个原因,一是许小慈那双太旧了,下雨那天总觉得这孩子被渗水的鞋害的挺惨,二是不想自己亲自送过去,多见一面都可能会出事。许小慈的鞋她也收进了阳台上的收纳箱里,不想天天见着乱心。
“曲姐,你怎么没去吃饭呀?”
曲既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张雯,这个女人果然是一分钟都清净不了。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麻利地坐起来,“我不饿,你吃完了?”
张雯立刻一屁股坐在曲既的办公桌上,“是啊,头一次这么快。我看你在买鞋哦,自己穿吗?曲姐真是年轻态,都上班族了还穿小女孩儿的鞋呀。”
什么跟什么,什么曲姐,什么上班族就不能穿帆布鞋,都是什么狗屎理论。曲既听得头疼,扶额道,“我送给表妹的。”
“这样啊!那你有没有给她买袜子?”
“.....袜子?”
“是啊,送人不能送钟,送鞋不能不送袜子,因为送鞋的谐音是送邪呀,邪气的邪,这是传统。”
张雯又唠叨了几句,便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她这几句话倒是提醒了曲既,虽然她不信这些,但从小也听母亲说过几句,便也把这些不成文的规矩视为礼数的组成部分。
难道还要再送两双袜子?
真是越想越头疼。
已经半个月没联系了,最初许小慈还会不停地发微信问到底发生什么了,曲既懒得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就索性不回,虽然她是个对待感情执着的人,但也始终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句话奉为圭臬,作为一个同性恋,她不爱干掰弯直女这种事,作为一个成年女人,她也不喜欢在感情上纠缠不清。到后来许小慈把2000块转回来,曲既又转回去,她知道这丫头是要放弃了,但没有生活费是不行的,这2000也不枉相识一场。
然后,就再没有联系过,只剩两双鞋子的事儿还悬而未决。
十一之后新课都进入正轨了,大二的课也比大一多,虽然许小慈总想着曲既的事儿,但也抽不出空来解决。宿舍离教室又远,她这个没自行车的人只能靠自己的11路公交车往返。
“小慈,你去拿快递吗?我们一块儿去。吃了饭正好去菜鸟,拿了快递再来上课。”
中午最后一节课刚下,室友赵梓阳就咋咋呼呼地提议。
许小慈有些犹豫,她是收到了两条短信,但是根本就没买东西,不知道哪来的快递,而且中午休息时间很短,她有些担心赶不上下午的课。
“小慈,我求求你啦!我的新口红都放在那儿好几天了,我的心在滴血呀!我们快点儿吃饭,一定赶得上!”
“好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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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鸟驿站有专门给学生拆快递的桌子,赵梓阳早就迫不及待地把快递盒撕了个稀烂,抚摸着新买的口红乐得嘴巴都合不拢。
“你怎么不拆啊?这么大的盒子怎么拿去上课啊?”
快递盒上的收件人清清楚楚的是“许小慈”,但许小慈就是站着不动。
“我帮你拆了啊!”
“诶!我没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