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打鼓般敲响车窗,滑过一条条蜿蜒的痕迹。眼看即将安全返回起始台,一道紫红闪电像一把利剑在近处划下,缆车骤然停下,阮秋屿和工作人员晖叔被困在缆车里。
阮秋屿颓然地坐在缆车里,他在山顶摸索了许久却没找到钢笔,直到Yin云密布的天空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才放弃。
“小伙子,早知道我就不送你上山了,现在不知道啥时候才通电呢。”晖叔懊悔地挠挠头,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急切模样。
“对不起,晖叔。但是我所寻找的东西很重要,我必须找到它。”阮秋屿脸色苍白,说出口的确实安慰的话语,“不用担心,缆车很快通电了。如果因为我执意上山顶的事情连累你,你也不用担心,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人,不会让你丢工作的。”
“丢不丢工作还是其次,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人身安全,现在缆车...”
晖叔困恼地看着下面的树林说话,阮秋屿失神地望着窗外电闪雷鸣的景象,他感到十分无力。他抱着一丝希望寻遍山顶的每一个角落,终究失望而归。如果钢笔不是掉在山顶,或许他永远无法找回它。
每划下一道闪电,都击在阮秋屿心上,阮尊去世时他感到无力,此刻的心情与之重叠,他与屈仰山的感情同样无力。被雨淋透的衣服紧黏肌肤,阮秋屿畏寒似地蜷缩起来,双手环抱膝盖,头枕在手臂上,脑袋晕晕的。
阮秋屿恐高,年轻时的他曾经为了能与屈仰山一起露营,努力克服恐高学攀岩,为此吃了不少苦,而今缆车停在半空中,他却不畏惧高度了。他自嘲一笑,学会攀岩又能怎么样呢,没有任何用处,连自己也无法感动。就像现在的境遇,只是无能无力,他怎么这么大意,竟然大意到把父亲的钢笔弄丢。
无助的时刻,过往回忆在心头描绘,妄图从中品尝一丝甜。阮秋屿不是没有旖旎的回忆,只是哀大于乐。阮秋屿仍旧挂念与阮尊谈心的刹时,怀念与屈仰山一起埋锁的悠长一刻,仍旧惦念屈仰山伏在他耳边说——希望喜欢的人恒常在身边,仍旧系念两人在山上看极光的那一个夜晚。
埋锁祈求长长久久的一刻,他别无所求,惟祈愿他们的爱矢志不渝。屈仰山说要再买一对婚戒,可是这对婚戒是阮秋屿Jing挑细选,花光积蓄买的,即使屈仰山极少令他见日光,也不应该因为这一对婚戒承载太多不愉快的回忆而抛弃啊。
看极光的夜晚,阮秋屿想反驳屈仰山,他们第一次相遇不是在舞蹈室,而是大学芭蕾舞比赛的后台。即刻的悸动在他心中铭刻,他牢记屈仰山微笑的弧度,指尖的温度,揽住许狄肩膀的风度。
阮秋屿的眼睛像Yin空一般,眼底流淌无数条死灰的山河,含蓄着哀沉的脱力感。值得眷恋的缱绻时刻太少,阮秋屿想像文身一样把它们镌刻在手臂,点缀伤疤。阮秋屿起身回头,爱人就站在起始台等他,他从未梦过这种期待已久的场景,却由衷地感到疲倦。
阮秋屿发誓,他爱屈仰山,只是对所面对的一切感到倦怠。
两人对视,为这段如履薄冰的关系徒增伤感。
阮秋屿眼底的悲伤太过浓重,像汹涌的波涛将屈仰山埋没,他担心揭露真相不过是为阮秋屿痛楚的火焰添柴。早些天他就感知阮秋屿的失落,他想,是不是好好对待阮秋屿就能令他不再哭泣?埋姻缘锁许下的愿,阮秋屿似乎要食言,但他屈仰山不也没有做到吗。
极光之夜,小木屋里,他对阮秋屿说”我以后回家吃饭。”可是阮秋屿不再做饭,不再为他泡牛nai。他想超越时空,带第一次相见的阮秋屿回家,阮秋屿说”我不想再重蹈覆辙”。
从前屈仰山没幻想过未来,如今希望与阮秋屿在一间人迹罕至的小屋内,在大雪纷飞的夜晚,慵懒地躺在壁炉前的柔软地毯上度过每一个周末,屋内情愫涌动,无世间纷扰。屈仰山喜欢阮秋屿的笑容,他笑起来的样子让他感觉漫步在沙滩上,清爽的海风拂面,明晃晃的夏日阳光轻吻着每一寸肌肤,心情惬意又愉悦。
屈仰山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他不喜欢悲伤的结局。
终于,缆车恢复如常,短短一百多米的距离,阮秋屿却觉得似乎走完了与屈仰山相识到相爱的人生。
只花了两分钟,屈仰山终于再次将阮秋屿揽入怀中,松了一口气说:“你终于回来了。”
阮秋屿靠在他颈窝,汲取残存的温暖,沉默不语。宋绛略微尴尬地走上前,将钢笔递到阮秋屿面前,深感歉意地说:“阮秋屿,其实你的钢笔是我在山顶捡到了,我本打算吃饭时还给你,谁知周秦跟你说在山顶见过这支钢笔,让你白跑一趟。”
阮秋屿接过钢笔,端视刻在笔身的两个字,没有多想,嗓音疲倦地说:“谢谢。”紧接着自顾自地往前走。屈仰山跟在阮秋屿身后,用外套举在头顶挡雨,体贴地说:“回去先洗热水澡,不然会感冒。”
回到民宿院子,阮秋屿在节目组人员的关心下停下脚步,他抬头,猝然发现许狄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他,眼神冷淡,漠不关己的模样,察觉到阮秋屿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