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明白自己姐姐的性格,在回家的路上大概地叙述了事件的过程,结果对方更加沉默了。
“那你说会不会是傅总自己举报了自己。”万怡半晌才问道,又见万山一副不解的样子,解释道:“你刚才给他的电话是傅总的。”
万山哂笑道:“那对傅先生又有什么好处?”
万怡也想不清楚各中关系,便挥挥手,不再去想,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第二天傅懿行就找上万怡。
傅懿行虽说确实是没有看监控的习惯,可监控里有桑霂那就不同了。傅懿行甚至会在重要决策会议的电脑上开一个小窗,就放着办公室里的监控。
傅懿行在外界眼里始终端着一副温文儒雅的形象,都没在明面上传出与哪家不和,活生生就是一方无可挑剔的律法,不露锋芒地框着人,实则用文字规矩将人赶得四处乱撞,不得不束手就擒。
傅懿行知道桑霂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近半小时,仍能装作毫不知情,就像桑霂知道了母亲的死讯,也照样装作无知乖巧的样子,不过都是在酝酿着更深的报复。
傅氏有自己的成熟的信息技术团队,定位手机再简单不过了。当时正值午休,万怡刚打开外卖盒就被傅懿行亲自请走了,但万怡所知的信息本就不多,她要装傻糊弄也是半真半假。
傅懿行气息沉重,透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可之后桑霂又用你的手机又拔了一通电话,你知道他问了什么吗?”
傅懿行的问题很尖锐,他不问桑霂打给了谁,便是已知另一位帮助桑霂的对象的身份,从而杜绝了万怡随便说一个回答而搪塞过去的可能,同时说桑霂问了什么,则又是在迂回地引导万怡说出傅懿行所希望的回答。
在傅懿行心里,除了桑霂的生母,他对桑霂是没什么亏欠的,所以只要桑霂不知道桑妤去世的消息,他照样可以心安理得地占着桑霂心里一块不小的位置,随手扔颗糖,都要求桑霂用身体的代价来换。
万怡犹豫了几秒钟:傅懿行前几个问题,问得还算是正常,例如我是怎么认识桑霂的、为什么要帮桑霂,可这个问题不是可以直接去查餐厅的监控吗?他也没有理由查过监控了又来向我核对,所以是餐厅监控出了问题,他只能来问我了。
万怡迎着傅懿行的审视,下意识地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应该帮桑霂隐瞒,道:“他没有提问,他是在对那个人哭诉,他说他很想念他的母亲,他希望能……”
傅懿行听到这个回答登时变了脸色,看向万怡的目光也变得颇为锐利,仿佛用玻璃橱柜把她罩在里头,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你在说谎。”
万怡丝毫不怵,她知道傅懿行只是主观判断,对方根本找不出立得住的证据,她冷静道:“我没有。”
傅懿行又问:“那桑霂离开前是什么反应?”
“不是很开心,很着急地离开了,那个人一直在哭,没说话,”万怡想了想,又说“我弟弟要求他开了免提。”
傅懿行抬手看了一眼表,故作平和地起身,还不忘提醒万怡,午休时间就要结束了。
——
傅听雪所说的私人博物馆是一个类似圆形客家土楼的三层建筑,墙体早已被翻修成了钢筋混凝土,但中间的土地被挖空成了一处池塘,站在一楼可以透过钢化玻璃看见水中的游鱼。
博物馆内的展品疑是海中月、雾中花,连收藏价值极高的宝石,都只能勉强做个添头,在玻璃陈列柜里分到逼仄的一小块位置。让圆而小的光斑晕在桑霂的皮肤上,像透过一快毛玻璃窥探圣母像,桑霂不多看,只因反射的光线实在太过刺眼。
傅懿行迟迟不来,傅修竹和傅听雪就提前带桑霂进去,谁知只是转眼,桑霂便柔柔地从汹涌深chao中寻了出路,恰似水中一钩伶仃的月亮,饶是绷断了渔网,也捞不住他半片身姿。
还未等两人走出几步,便又从侧边电梯斜刺出一位才俊。
才俊面貌并不过分出挑,胜在满身气质沉静详和,好似久居桃源,不慎入世。他双手放在身前,恭敬地端着一方长方形云锦小盒,看见了两人,倒是挂着不卑不亢的笑迎上前。
这人傅修竹和傅听雪是见过的,姓柏,祖上几代都在为傅家工作。而其中大半进了傅家的私人收藏室工作,都是文物修复的好手或是些性子孤僻古怪的手工艺者。
“两位傅公子好,是在找一位半大的少年吗?”
傅懿行匆匆赶来,却不见桑霂,一时略失风度,听见柏先生的询问,便隔着半条走廊就朗声问道:“柏先生是见到内子了吗?”
柏先生等傅懿行站定,才回答说:“是的,令正现与家祖同在一楼西侧游观。”
柏先生双手将锦盒奉于傅懿行身前,又道:“这是家祖吩咐我交给傅家主的。”
傅懿行道了声谢,拿着锦盒,与二子径直向西侧走去。
此时桑霂早就将心思从傅家人身上抛开了,边听着柏老的介绍,边将脸贴近玻璃展柜,他的嘴唇被玻璃散射出了一种特别晶莹柔软的粉红色,牙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