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夏太监宣读旨意,舒晴方跪在地上一阵阵的发怔,为何楚江不提前告诉他?周琅的消息也不传过来呢?
“夫君,你怎地这个时候才回来?皇帝已经派太监传旨,现就在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舒晴方瞳子震颤,不安极了。
“我好不好就要问问你弟弟了,黄桧世伯,你说呢?”楚江单膝蹲下与俨然痴傻了似的黄桧对视。
“如果你们能让我师父起死回生,我一定会放了你俩,可惜你俩不能。”楚江淡淡的转过身,不预备再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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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站起,嗤笑:“看来黄桧世伯真是恶事做了太多,怎么不记得你这身半吊子的医术是从谁哪儿偷来的?”
扶风不免惴惴:“师父,师姆是不是生气了?”
黄桧一个哆嗦,扑到牢房门前,惊恐嘶喊:“李信魁?!李信魁!你究竟是什么人?!是李信魁派你来索我命的?!”
楚江流露出些哭笑不得的表情:“不必了,多谢你。”
到家已经快要中午。
“没事没事。”楚江搂着他的肩膀,带他进屋。
结果刚进寝室,见舒晴方正在提他整理包袱呢,楚江一滞,心里不好受了。
与何九郎告别后,楚江立刻快马加鞭的回自己宅子,路上见有店铺卖樱桃,还买了一大篮子水灵灵红彤彤的鲁南大樱桃。
“夏公公有礼,正是抱歉,让夏公公久等了。”
黄桧大惊失色,嘴唇抖了抖:“李信魁没有徒弟啊……哪儿来你这么徒弟啊?!”
传旨的正是韩棒阴的干儿子夏太监。
黄桧扑腾着从跌坐到跪下,爬到牢门前,脸贴着,疯狂的磕头求饶:“楚先生!楚神医都是我的错!你饶我一命吧!我错了!我知错了!我不该妒忌你师父的医术!我不该贪图名利残害忠良!我错了!你行行好!就把我当做一条狗给放了吧!啊!”
“那两件鹿皮绒底儿的厚底靴子带上,袜子带十双,还有亵衣带五套,方便换洗……
楚江还不了解舒晴方的性子么?外人面前舒晴方一向是给足了自己面子,这会儿心里指不定拐了几道弯,随后命扶风看着成药生意,自己从今起不坐堂,妥当后,赶快去内宅找舒晴方去了。
黄槐看见弟弟黄桧如此行径,咬牙也跟着一起磕头求饶。
“嗳——楚大人客气,咱家的干爹都格外看重楚大人,咱家自当与师父同心同体,皇上有旨,自在堂郎中楚江跪下接旨——”
“明日午时抄斩,今日他们不必再见其他人了。”楚江并不想斩草除根,黄桧黄槐兄弟还有内眷子哥儿,虽然都被判处流放,好歹有性命在,卷土重来找他复仇岂不麻烦?
楚江冷笑:“李信魁虽然医术高明,仁心仁善,却目无下尘,脾气古怪,时常得罪权贵,怕我受牵连,实则我十岁出头已是他的唯一入室弟子,对外却只是个药堂子伙计,你当然不知,若你知了,我还能有血仇的今日吗?”
忽地听见马蹄声,舒晴方欢喜的跑出大门,朝楚江跑来。
“晴儿!”楚江忙勒住缰绳,取下篮子,一跃下马。
“忠勇侯一族世代镇守边关多年因朝堂党争被恶人做了垫脚石陷害,男丁抄斩,只余下一府的老幼病寡,我师父李信魁多年前曾经受恩于孙侯爷,孙家的老主姆眼看着要咽气儿,我师父去出诊两个月有余,明明无碍,你黄桧却故意借你哥哥黄槐之手在皇帝面前挑拨,以致孙家全部落罪,顺带除掉我师父!黄桧你都忘了吗?”事情过去很多年,楚江说起来仍旧恨得牙根痒痒,眼珠红血丝弥漫,恨不得三刀五个洞亲手弄死他们。
“哎呀呀,楚大人真真是大忙人啊,叫咱家好等!也享了会儿福!”夏太监放下手里的雨前龙井,笑呵呵的起身。
舒晴方一袭天水渐变碧纱裙,站在自在堂大门口,本是潋滟随波千万里的大大美目此时乌黑的有些雾沉沉,指甲嵌入手心儿里是担心牵挂。
是没机会肏我全家了,我倒好奇,你们兄弟两个恶贯满盈,踩踏别人的命上位,上了位成了御医还不做好事,贪财贪权,黄槐你就真的问心无愧?好意思指天骂地诅咒我?”楚江冷笑着反问。
舒晴方早已没了应酬的心,在红叶儿和碧桃的搀扶下回了上房。
黄槐看着突然激动的弟弟,不解:“难道他与你有仇怨?”
楚江接了旨意,并无几分高兴,规规矩矩的叩谢,夏太监又说了好些奉承的话儿,这才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黄槐满是红血丝的污浊眼珠振动,梗着脖子硬撑:“成王败寇,我们兄弟二人倒了,你以为你能好的了?”
黄桧不像黄槐那般有劲儿骂骂咧咧,听见楚江的称呼,本是死气沉沉的三角眼突然一凛:“你到底是谁?!”
何九郎笑嘻嘻的:“放心哦,过会儿他们一个字都发不出声了,何况陛下的旨意是终身流放,家眷终身不得归京,如你想要,我还可以把他俩的项上人头送到你府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