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若是主母所言非虚,如果下奴作为您的消遣,作为那个您这辈子唯一一个爱过的人,被您如此施恩,那我真的是…真的是罪该万死。
主人,您是旭光一生的信仰。
可那始终无关情爱。
再直白一点的讲,信仰您,是作为一个消遣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他很清楚,他对他的主人,没有情,没有爱。
……
他曾经笃定的认定主人是自己一生的信仰。
——是他的命。
——在他把自己救下来的时候。
是这个人给了自己区别于其他“消遣”不一样的体验和见识。
他的主人在那段时间里,对是真真切切的对自己付出过感情。
他本来是应该爱主人的。
可爱这种东西,起始点不应该是那么死板的规矩。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五十年。
一个没有彼此的五十年。
五十年的时间,足够把这份少男情怀全部消磨,一点不留。
他看着安乐堂的人只进不出,进来的人,除了安安静静的等待着死亡,什么都不能做。但是所有人没有恐慌,没有不安。
他们对于寂寞无聊的余生没有丝毫的畏惧。
他们都认命了。
旭光,并不例外。
时间越来越久,慢慢的,他淡忘了主人与自己的点点滴滴。
包括第一次穿上飞行服坐在直升机上时的刺激。
甚至包括在摩天轮上忘情接吻的幸福。
这一切的一切,都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离他远去。
甚至在最后,在他答应主人带他回去时,他也不过是因为要遵守主人的命令。
听主人的话,听从主人的一切命令与安排,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在他的认知里,主人想如何,那便只能如何。
主人要他做什么,他便只能做什么。
他是从来都没有拒绝的资格的。
而后的十年…不过是逢场作戏,不过是他迎合主人的方法。
至于近期的种种,从主人的遗言遗志,到主母的温柔劝解,从已经落在自己手上的主人的遗物,再到被安排好的一系列的行程。
他好像对他的主人又多加了一份感情。
那大概…是愧疚吧。
他很笃定,他是亏欠着主人的。
看着主人的遗像被挂在墙上,音容笑貌,一如往昔。
曾经的种种像放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掠过。
主人曾经对他的生活做过回应,并且希望他能够加入到他的生活里。
主人曾经想过拉近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让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主人曾经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不必遵守影组的规矩,只是为了让他心里没有负担。
主人曾经霸道的给自己重新立规矩,称他是“我的人”。
主人曾经……
不过短短五十多天,他得到了较之他的前辈后辈,其他消遣多了成千上万倍的爱。
可电影最后的最后,还是落在了那几句话上。
“你对我这个人,可曾有过半点真心?”
“如果我不是向韶,如果黑龙组的少主是别人,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会看我一眼?”
“旭光,如果对我半点情分也无的话,那你就离开吧,我不想为难你。”
事到如今,他再回忆这几句话,还是有一种钝刀子扎心的感觉。
当年的他,并不是完全听不懂主人话里的意思。
只是作为一个消遣,他何德何能,能够让自己的主人对自己牵挂如斯?
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习惯了自我否定。
他不信他自己,不信他的主人。
眼前的一幕幕,都不住提醒自己,是自己辜负了主人。
永永远远的辜负了。
因为,他的主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得到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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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光还是走了,带着他的主人留给他的东西。一张身份卡,一笔钱,还有一本书。
主母曾经在他辞行的时候对他说过主人最后的嘱咐。
前几年他的行程会由随同自己出门保护自己的侍卫安排好,他只负责开心的玩,尽情的看。等他真的熟悉了黑龙组以外的世界的时候,侍卫自然会离开。
到那个时候,他就真正的可以作为一个“人”重生了。
他就再也不是向韶的消遣。
最后的最后,主母向自己传达了主人生前有关他的最后一个命令。
“旭光,阿韶说了,这里的钱足够让你安享晚年。
除此之外,还有这本书。
阿韶让我告诉你,等到你习惯了作为一个人独自生活时,侍卫就会离开,到那时,你便可以打开这个包,去看看里面的那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