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青松坐在母校的主席台上,左手边是几年前已经退休的老校长,右手边是自己曾经的班主任、现在学校的副校长郑月成,他今年也要退休了。
“青松啊,有对象了没?”郑月成比以前更胖了,倒是性格和以前一样,乐呵呵的。
蒋青松听到别人关心他的感情问题就有点头疼,“没有,几年前处过一个,合不来。我工作上的事情太多,感情上还不急。”
“嗳,工作重要,个人问题也重要,不要为了工作忽视了生活嘛!”老校长也搭话道,“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有的就是不喜欢找对象!拿工作忙搪塞我们这些老头子,哼哼,我都知道。”
蒋青松尴尬的笑笑,还没想好怎么接,就听一边的郑月成说:“现在的孩子,跟我们当年不一样啦!想当年咱们对女同志……”
大概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回忆往昔,老校长被郑月成的话勾起了兴趣,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开始兴致勃勃的追忆起青涩岁月。
蒋青松微笑着听他们你来我往,渐渐地又想起昨天和福利院赵女士的谈话。
说起俞柳,赵女士脸上明显有些为难,她思忖了一下才开口道:“俞柳这个孩子,性格好,长得也特别俊,院里大人小孩都喜欢他。”
“他今年16岁,刚生下来没两天,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被放到了福利院门口。爸爸把他抱回院里,我么给他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
“……这孩子,是个双性人。”
赵女士犹豫地看了蒋青松一眼,见他依然面色平静地倾听,稍稍放松了一点,但她的心依然紧紧提着。她不知道自己和父亲的决定是对是错。
这几年随着俞柳渐渐长大,她经常晚上愁得睡不着。俞柳现在生活两点一线,福利院和学校都是非常单纯的环境,他无忧无虑,快活得像一只小鸟,对自己的身体既不自卑也不自怜。但他在慢慢成长,总有一天会离开福利院、离开学校,并且,这个时间点已经越来越近了。
当他真的进入成年人的世界,这孩子到底要怎么办呢……他像个怀璧抱金行走在闹市里的小娃娃,连保护自己都几乎做不到。
他们想到了蒋青松。
蒋青松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从他十二岁到三十二岁,这整整二十年,足以让长着一双慧眼的老院长看清他的人品。他们从来不愿意打扰长大后从福利院出去的孩子们的生活,更何况蒋青松不仅从来没吃过院里的一粒米,后来更是真正做到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张女士颇有些自嘲的想,这次他们也是豁出去老脸,抓着以前那点儿微不足道的恩情,把一个生命沉甸甸地绑在人家身边了。
她抿了抿嘴,继续道:“小柳有两套生殖系统,长得又太好,性子又单纯,我们实在是怕他以后势单力孤的被人欺负,思来想去只能麻烦你……”
蒋青松理解地保证道:“这不是什么难事,您和院长尽管放心。”
……
“青松……青松,要剪彩了。”郑月成在桌下拍了拍蒋青松。
蒋青松猛地回神,发现竟然已经进行到了剪彩,他搀着老校长站起来走到台前,一行人拿着剪刀剪完彩绸后,蒋青松便想往回走。
郑月成赶紧叫住他:“嗳,还没完呢,还有学生献花!”
蒋青松无奈站定。
郑月成还在旁边唠叨:“你说你这致辞也不致,采访也不接的……豁!今天这花好看!总务处抠门老刘这次倒是挺大方……”
老校长回道:“青松掏了几千万呢……他几百块钱买个花怎么就大方啦!”
两个人又开始隔着蒋青松唠起了总务处主任的抠门往事。
蒋青松这次没能走神,他眼光停在台下抱着花的一列学生中间,站在台上只能看到这群孩子黑压压的头顶,但他有种预感,那个他觉得格外惹眼的小卷毛,就是要给他献花的学生。
果然,上台之后,卷毛小脑袋随着学生队伍蹭蹭的到了自己面前站定。
蒋青松眼中浮上笑意。
小孩穿着白衬衫,后背挺得笔直,正有些局促地看着怀里的鲜花。
深深浅浅的粉色奥斯汀和厄瓜多尔玫瑰,搭配白色重瓣百合和桔梗,点缀着满天星与尤加利叶,满满一大捧。
B市今天的风格外温柔,少年一头微卷的小卷毛略带点棕,被风微微抚弄着,看起来既柔软又蓬松。
“有请学生代表为来宾献花。”
蒋青松心里莫名有些期待。
小少年扬起脸看向对面高大的男人,素白的小脸看上去很是镇定,但一双眼睛里还是流露出明显的紧张。
饶是蒋青松在他三十二年的生命里见惯了各种美人,此时也不禁为眼前这似花含露的脸愣了一愣。
少年皮肤细白,一双大眼清澈灵动又亮晶晶,阳光照射下,眼中闪着细碎的光晕,仿佛蒙着一层水光,眼周睫毛浓密纤长,显得大眼毛嘟嘟的。挺直Jing致的鼻下是花瓣一样的小嘴,淡玫瑰色的唇上还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