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韩家老宅了。其实这么说也不准确,实际上,应该叫范
家祖宅。也是那一天,我终于知道了这个神神叨叨家伙的显赫身世。韩父是红二
代,祖籍江西,现任省委副书记、省长,主抓我省全面工作。以前总听杨刚说,
韩父在苏联进过修,「这待遇,在五十年初代可不多见」。接下来参加了韩战,
也打过对印反击,负过伤。结果拖到三十多岁才成家立室,而对象则是时任平阳
市武装部长范爱国的女儿——范仲丽。记得那天几杯啤酒下肚,聊起这事,韩东
说,父母的婚姻充满了典型的封建传奇色彩,到底如何传奇,他没详说,我也不
便细问。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家世,韩父从小就教育儿子要「劳其心志苦其筋骨」,
立志长大后当个空军飞行员,保卫祖国的蓝天疆土。韩母当然死活不同意,一直
对前者的「官僚」作风颇有微词。
后来嘛,后来我只好「靠」了一声,怪他瞒我这么久。而后果就是,这老宅
反正「闲也是闲着」,让我帮忙「照看」一下,直到毕业离开平阳。「操,」我
擂他一拳:「工资工资。」
我当然没要工资。就这样,我莫
名其妙成了这宅子的守护人。说是照看,其
实就是免费借住罢了。而对于这事,母亲自然没有反对。她的观点是,就该多交
些良师益友,「出门在外,朋友同学间相互帮衬在所难免」。记得去年她来平阳,
我还让她在这小住了几天,而她的评价是「还行」、「总比在外面安全。」
赶到范家老宅时已经六点十五分,这是个城中村,地处大学城与小镇之间。
偏是偏了点,重点是安静,空气环境也都不错。「繁华大都市,这样天然的负离
子氧吧可不多见」,母亲如是说。记得那天,母亲忙活了大个下午,才把这处远
离闹市区的独门院落收拾干净。羞愧地说,除了母亲来平阳那几天,我很少呆在
这里,也没带陈瑶来过。具体什么原因,我也说不好。也许闲暇时间我不是在网
吧,就是在学校阅览室,更多时候则是被大波拖去整他那个狗屁乐队。
将陈瑶送到学校,我坐车往回赶。距离本就不远,心情大好,速度自然也不
慢。快进城中村时,母亲打来电话。
我说:「妈。」
「你在哪?」母亲很平静的声音,我倒是吓了一跳。
我说,就快到了啊。
「吃点啥,林林。」
我汗马上下来了,忙说:「你弄啥我吃啥呗,妈,我马上到。」
「那行。」母亲平和的语气总能给我如沐春风的感觉,一瞬间,下午在师太
那的郁闷一扫而空。
平阳的老房子大多古色古香,掩映在树荫下的范家老宅,砖木结构,至今保
留着清末民初原貌,与传统民居院落并无二致。刚打开门,我叫了声:「妈。」
「来啦,林林。」母亲从里屋出来。也许刚洗过澡,那修长莹白的脖颈,云
髻高挽,梳子斜斜的插在云端,像根避雷针。
我不由吸吸鼻子,说:「咋回这么早。」
「要不还得早,」母亲散开盘在一起的秀发,湿漉漉的,清香扑鼻:「在路
上买了点东西。」
「啥东西?不见老同学呢吗。」
「买台电脑,听说这牌子还行。」母亲眨眨眼睛,颇有些促狭的味道:「要
不你给看看?」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楞了楞。
「行了,啊啥啊,」她笑笑,说:「给我儿子的,学习用得上。」
「啥牌子,」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其实我很想大喊「妈,我爱你」,
又觉得非常俗套,于是挠挠后脑勺:「这又花多少钱。」
说老实话,母亲自从接手评剧团,就一直为钱发愁。按奶奶的话说,「就一
钢镚儿掰八瓣,够那剧团塞牙缝不」、「也就是你妈,死扛到今天」,「可遭罪」。
「你管我的。」母亲扭身进了厨房:「联想。」睡裙下左右颠动的肥白宽臀,
让我突然亿起杨刚曾说过的陈家舞会。不知怎么搞得,我的心脏开始剧烈收缩。
「老同学见面,很有气氛吧?」我跟进厨房,有点不死不休的意思。
「喝茶,闲聊呗。再说,都四十多的人了,也没啥好聊的。」
「妈,你那时候一定是校花,追你的不少吧?」我搞不懂为什么要这么说。
果然,母亲瞥了我一眼:「滚滚滚,……洗你澡去,我要做饭。」
洗澡换完衣服出来,我坐在沙发上正准备鼓捣下电脑,却意外发现餐边柜里
摆了几瓶葡萄酒。刚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