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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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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得满头黑线,本想起身冲出去制止他,却懊恼地意识到,母亲现在还没走,自己这么搞,所有的一切就该彻底露馅了。

    也就在这时候,‘嘎吱’一声,他看到母亲推开家门,去纺织厂上班了。王良明的心瞬间凉了个透,机械地回过头,倒发现地窖的门却不知道啥时候也关上了。

    “唉!真是的!”王良明忿忿地抱怨着,心里感叹,总算是虚惊一场。这个日本人还真是喜欢找刺激惊险的事情来做。

    因为整晚都在野外‘露宿’,睡得并不好,所以浓浓的困意很快再次袭来。而等王良明第二次睁开双眼之时,灿烂的骄阳早已将温暖洒进窗框,浸满了整个房间。

    “哥,你这两天怎么了?每天都睡得这么久啊?”见到揉着惺忪睡眼走出门来的王良明,王婉宁有点担心地问了句。

    “啊?是吗?我都没感觉啊。可能就是…有点累了吧。”王良明嘴上恍恍惚惚地应付着她,心里却简直恨不得能够把飞行员从地窖拎出来,先揍一万次,再给丢回山沟里去。都是他!要不是因为他,自己每天都折腾这么晚,至于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个浑浑噩噩狼狈的鬼样子么?!

    ……

    一如往常那样,王良明简单用过了膳,就打发妹妹赶紧去忙她自己的事。接着,他又随手拿了点吃的东西到地窖里去。但武藤貌似也是非常困,依然趴在床上没有醒来。王良明索性就把准备好的食物全扔在桌子上,自己带上门就走了。

    舒莱曼那里下午的事情并不多。除去他会在就诊的间隙,时不时用很奇怪的目光打量王良明两眼,搞得他心里头有点发毛以外,倒也没有更多的异样了。

    王良明一直在思索着,昨天飞行员脱下来的那些衣服,是不是得什么时候拿去洗了。肯定是不能把脏衣服就那样搁在原地放着。但是,拿出来洗了以后呢?晾在哪里?

    就那么公开堂而皇之地晾在院子里?那肯定是不行的啊。

    一个又一个头疼的问题不停困扰着他。

    他意识到,自从自己发了善心,亦或说是脑子抽风救了日本兵以后,麻烦的事情就接二连三地接踵而至,经常杀自己个措手不及。

    王良明又记起来了换绷带的那茬,便趁德国医生不忙的间隙,私下和他讲了讲。可没想到,舒莱曼只是给了他一些新的绷带和药水,简单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就没再说什么了。

    “要不……您还是去……看一眼吧。”攥着两三件陌生的医疗用品,王良明有点不知所措。

    “我晚上要出诊。”舒莱曼回绝了他的这个请求,很淡漠,很直接。同时他收拾好自己的医疗箱,拿了车钥匙就要往门外走。

    “这点事你应该应付得了,并且,”说到这儿,舒莱曼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王良明一眼,继续讲:“我想,若是由你亲自来给他换药,他应该会更高兴。”

    这话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让王良明险些跌坐到地上。他怔怔地望着被舒莱曼甩上了的门,内心里早已尴尬别扭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许久过后,他才缓过神,愣愣地起了身,失魂落魄地从诊所里蹭了出去。

    完了,完了,真是完了。自己已经彻彻底底被和那个日本人紧紧地捆绑起来了。

    就这么晃荡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良明才走回了自己家院子。提着一布兜子药水和绷带,王良明本想直接先去地窖,把东西搁那里,省着被家人看见。可刚打开地窖的门,他就惊诧地发现,飞行员竟然不见了。

    “怎么回事?”王良明瞬间就紧张了。他放下印有红色十字标志的医药袋,把煤油灯点亮后,眼前看到武藤的那个大背包依旧搁在床上,旁边还有昨天换下来的那些脏衣服。

    只是,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莫非是去外面解手了?王良明正思索着,耳畔却突然回响起武藤昨天老重复的一句话:

    “良明,你就让我住到上面去嘛。”

    ……

    ?

    !

    王良明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张大了嘴巴,双手抱紧了头。一阵剧烈的寒意顷刻间从后背发散开来,席卷了他全身。他心想,不会吧?莫非说,真的……?

    !

    不安的预感愈加强烈,让王良明惊叫一声,转身就往外冲,慌乱中把板凳都撞翻了。冲进大屋的门,他看见正对着自己的餐桌边,母亲和妹妹正满脸疑惑地望向自己。

    王良明总算松了口气,想准备把包放下,再装作啥都没发生过一般,安静地把饭吃完,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然而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却从厨房里走过来,让他的鞋底下仿佛登时生了对钉子,被牢牢地钉在地上,再也走不开,再也挪动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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