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陵被鲜血吓了一跳,他尖叫着,又不敢碰鄢洌。因为没吃东西,身体很虚弱,他跑出房间也是踉踉跄跄,几乎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他声音嘶哑的喊着管家救人。
鄢洌几乎是前脚刚失去意识,后脚就被人扣上氧气罩,被人扶起来,也有专业的医生现场止血。
鄢陵蜷缩在医院手术室外,手里握着的是刚签署的手术同意书。
他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方才鄢洌在他耳边碎碎念的那些几乎重叠着播放。
他满脑子都是鄢洌的声音,小时候乖巧的喊他小叔叔,两人一起吃宵夜的欢快笑声,度过那么多的年年月月……又有鄢洌按着他说要cao死他的威胁,又有鄢洌跪着苦苦哀求他,说我爱你的委屈。
鄢洌的手术做了多久,鄢陵的脑子就疯乱了多久。
他第一次感受到死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至少对身边人是多么不负责,对活着的人来说,是多么残忍。
在鄢陵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鄢洌的存在,甚至考虑开始接受他的时候,却要生生面对这种生离死别。
鄢陵觉得自己也要疯了。他想过却没想通,如果他们不是叔侄,如果他们不是这样的性别,又或者鄢陵不是这样羞于见人的异型身体……
鄢陵或许不会那么排斥他。
又想起鄢洌从小就有的那些扭曲思想,又夹杂着各种龌鹾的心思和怕被赶出鄢家的小心翼翼……鄢陵觉得确实是自己的责任。
他被鄢洌自杀的事吓得整个人都神经兮兮,连管家靠近也极其害怕。最终还是强撑着吃了点东西,默默守在手术室外。
期间护士喊了好几次加血包。
鄢陵太过于担心,也萌生了要献血的想法,却是被劝阻住了。
鄢洌的手术很顺利,本来就有钱,请的家庭医生也很专业,送过来也是动用企业家的身份请了最好的医生主刀。
只是鄢洌失血过多,昏迷状态不稳定,一直醒不过来。
好几天了,鄢陵都是守在床边。他回想了好多好多,自己却是迷茫起来。
大概是意识到对鄢洌的接受程度大了许多,也就分不清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
鄢陵每天都只是坐在鄢洌身边,偶尔动手拉一下被子。一切都有管家派人照料。
因着鄢陵的抑郁症,其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闲话。
倒是鄢洌的昏迷有些长,他醒来已经是一星期后了。
鄢洌昏迷那么久,是因为他做了个美梦。梦见跟鄢陵两个人过着好普通的日子,他们相识相知相爱,没有背德的叔侄关系,也没有巨大的年龄差异。
梦里一切都好。
偏偏他终是要醒回来。
鄢洌清醒是半夜,鄢陵则在相邻的床上吊着点滴,沉沉的睡着。
鄢洌睁着锐利的眼,于黑暗中紧紧盯着鄢陵的睡颜。
小叔叔瘦了,憔悴了,熬得黑眼圈也重了,睡觉也不安稳,似乎是梦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一直在微微发抖。
死而复生的鄢洌依旧有些痴狂,他想过去隔壁床,好好抱着鄢陵。
他想将他拥入怀中,安抚他,温暖他。
于是中度昏迷醒来的鄢洌,三两下就拔掉了身上七八条管子,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病房是有监控的,鄢洌拔掉心脏监控器的线,不到两分钟就有医生护士冲进来了。
鄢陵的睡眠本来就浅,一下子被惊醒,他看着医生护士都围在鄢洌身边。
而鄢洌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两人目光对上。一个是满满的深情,而一个是映着些许害怕。
鄢陵的内心千头万绪,五味杂陈。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鄢洌,原先他是恨他的,可他又喊人来救他。
死而复生的鄢洌倒是魔怔了,只知道盯着鄢陵茫然的脸,开始他挣扎一会儿,又被医生死死按住,打了镇定剂,又见鄢陵不跑,就只是看着他。
一直贪婪的看着小叔叔。
在之后养病的日子里,鄢洌多数时间都是沉默寡言,偶尔绞尽脑汁的想两个冷笑话。鄢陵因着抑郁症,也是很少说话,房间大多数时间都静得吓人。
鄢洌养着病,腹部伤口愈合得奇快,肠子是重接上的,吃饭很是清汤寡水,鄢陵也默不作声的跟着吃。
“会不会太清淡了,鄢陵你可以吩咐管家给你另外做菜的。”鄢洌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叔叔就是他的心肝宝贝,现在天天陪着喝粥喝汤,都瘦得看见骨头了。
“没必要,就这么吃就行了。”鄢陵面无表情的吃着白粥,配着一些小菜。
“好,那你多喝汤,今天是雪蛤炖的,很鲜美!”鄢洌自己是个病人,伸长手装了一碗汤,勺了不少料,一脸讨好的推到鄢陵面前。
鄢陵刚吃完粥,又见满满一碗高汤,他再抬眼便跟鄢洌狗腿的脸对上。
对面的男人满目深情,又带着讨好的笑,“你吃多点,这汤请了南方厨师做的。”
鄢陵眼眶有些微红,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