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龙勒马紫荆关下,骠骑将军率众出迎,跪地道:“逃窜的蛮兵业已伏诛,皇上放心。”
“很好,”萧云龙匆匆点了点头,忙又问道:“可有、可有...他们可带着...”他不知如何措辞,也不能确知这伙人是不是当真掳走了沈明玉,只是宫中遍寻不见,他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此。
骠骑将军答道:“臣已命人搜身寻找,获金器数十件,请皇上查看。”
就算缴获的金玉再多,亦不是萧云龙所寻的重宝,他要找的是一个人,一个比金玉还要珍贵得多的人。骠骑将军见萧云龙脸上露出失望惘然的神色,心知他没有找到要寻的重宝,忙又道:“与蛮兵同行的,还有个俊秀的后生,幸亏他设计传信,臣才能不费一兵一卒,将这伙儿蛮兵一网打尽。他方才执意离去、言辞闪烁,臣只怕重宝另有下落,所以暗中派人跟随... ...”
“哎呀!”萧云龙心身俱震、大喜过望,急急道:“他在哪儿、他往何处去了?”
“暗哨回报,他往西面去了,那里是个断崖...”
骠骑将军的话还没说完,萧云龙已策马西驰,大声道:“撤回暗哨,禁卫军驻扎在此,谁都不许跟来!”
沈明玉在山岭中漫无目的的乱走,深一脚浅一脚,神思恍惚、如坠云雾,萧云龙亲自追来是为了找他吗?他们真的还有重来的余地吗?萧云龙还能接受被蛮兵侮辱的他吗?他选择避而不见,是对是错?也许他和他回去到底也还是失望,又或是沈明玉自己亲手放弃了他们最后一个相守的可能。
情爱纠葛、妄想痴念,沈明玉参不透亦理不清,以前、以后,俱都渺茫如烟,就连唯一能握住的现在,沈明玉也觉得,自己不过是山间的一缕寂寞孤魂,余生再无悲欢。
蹒跚缓步间,沈明玉忽而听到隐约的马蹄声,他心里一紧,脚下更是慌乱,不管不顾地向前急奔。他被树根绊得踉跄狼狈,在喘息中扶住树干回头而望,似乎已能看见萧云龙头上的耀眼金冠。“明玉、明玉,不要走...”他听见萧云龙声嘶力竭的呼喊,随着马蹄声由远而近,沈明玉含泪咬着唇,用手捂住耳朵,奋力又向前跑,千头万绪涌上心间,百种顾虑隐忧生生逼得一对有情人缘悭一面。
就这样一个追一个跑,穿林跃石,总是相差几许,一如他们坎坷的情路。沈明玉奔出树林,见前方竟是断崖,他已无退可逃。马嘶声在背后响起,沈明玉浑身打了个哆嗦,厉声叫道:“你别过来!”
萧云龙翻身下马,望着他的背影痴痴道:“明玉,你怎么了?是我啊...”
“你走、你走!我不要见你!”沈明玉心慌意乱,是近乡情怯还是夙愿成空?他说不清楚,只觉得心如刀绞、浑身打颤,牙关发出“咯咯”的磕碰声。
“明玉,你落了东西在宫中,”萧云龙见他情绪激动地站在悬崖边,吓得心惊rou跳,努力用一种平静的语气缓缓地说:“这枚玉佩,你不要它了吗?”
沈明玉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他失落玉佩、难过至极,此刻却狠心道:“不要了、我不要了...玉佩是我故意丢掉的,我讨厌它,恨不能把它摔碎!”
“...原来你,讨厌它。”字字如同锥心,萧云龙看着手中晶莹的玉佩,苦笑着说:“是啊,他那么可恶,你怎么还会喜欢他呢?”
崖边的大风刀割般刺在沈明玉脸上,他捂住嘴无声地大叫,萧云龙的声音那么伤心,令沈明玉听来心痛欲死,就是从这里跳下去,仿佛也不会比现在更痛。
两个人默然伫立,不知过了多久,萧云龙才又哑声道:“明玉...你要离开我吗?”
沈明玉紧握双拳,指甲刺入手心,缓缓答道:“我们早该,互相放过了。”
“我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萧云龙望着手中的两块珠连璧合的龙凤玉佩,他一心盼着得胜归来和沈明玉相守,哪知道,破镜难圆、覆水难收,不过还是痴妄。
“那让我,最后再看你一眼,好不好?”他梦寐中都是沈明玉的模样,从初见的惊艳到现在的渴慕,他是他今生唯一爱过的人,如果不能终身厮守,萧云龙想把沈明玉的样子深深刻在心里,用余生去回味描摹、永不忘却。
“不...”沈明玉不住地摇头,他根本不能再见萧云龙,他连听到他的声音都觉得心魂俱碎,怎忍直面相见?相见时难别亦难!
萧云龙眼眶发热,过往曾经、伤害太多,他怎能怨他无情?可他生生死死、转战千里,只为见沈明玉一面,如今二人劳燕分飞、终成陌路,他怎能连最后一面也就此错过?萧云龙喉头滚动,一字一字地说:“我求你。”他凝望着沈明玉身袂纷飞的单薄背影,双膝“嘭”地跪落在地,重复道:“...我求你。”
沈明玉听见身后异响,他再忍不住、回过身来,赫然见萧云龙直直跪在他身前!男儿膝下有黄金,萧云龙更是九五至尊,除却祖宗神明,竟为见他一面跪地乞求,沈明玉霎时泪流满面,心疼道:“你疯了...值得吗?”他们的视线交织一处,就像牵绊难解的红线紧绞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