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全军士兵皆重重有赏。”他的眼眸带上了些许暗色,“逆贼及其亲眷全部收押大理寺,等事后一一发落。”
裴友仁之死并没有让他多么难过,他心里头想的只有自己的娘亲,整个人都眼泪汪汪的。尽管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瞅向了身旁的李璟,一边抽噎一边低喃了一句“娘”。李璟哪里不知道这小东西在想些什么,他愧疚自己将人欺负的太狠,但暂时又得去处理公事,早日继承大统,因此只得抿了抿唇,对面前的将军道:
李璟事务繁忙,很快就出了长春殿,重新变成了当初太子的模样。而裴斯年则一路晕厥着被送到了大理寺的狱中,一直等到两个时辰以后,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的脑袋很疼,眼睛也很疼,身躯更是热的厉害,像是脱水了一样难受。但身体却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搂着,还不断低喃着温柔的两个字。
李璟蹙起了眉头。
李璟解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到了裴斯年的身上。
如此,才被年明泽瞥去了他的面孔。
她甚至都不敢想象,裴斯年在长春殿里都是过的什么日子。
“至于这个小东西……”李璟无奈的抚了抚他的发丝,“也带过去,先同他娘安排在一起。”
他说到御史时,裴斯年便已经抬起了头来。
年明泽愣了一愣,这才回过神来。他终于严肃了面孔,猛的跪了下来:“是!二皇子已被诛杀,先皇于殿中暴毙而亡。朝中皇位空虚,请太子继承大统!”
他从未想过要将皇位交给别人,就算是他的父亲也不行。此时刚刚逼宫,几个亲王还未得消息,若是不早日稳定局势,也未必能够坐稳底下这个位置。他抚了抚裴斯年的脑袋,也毫无惧意,直接便询问起来:“逆贼是否均已抓拿?”
“呜!”裴斯年顿时就大哭了一声。
“都已经结束了?”他随意的问了一句。
“是!”年明泽利落的应声,快步就将裴斯年给拽了过去。裴斯年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先前又受了那样的欺负,本来就要晕厥过去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还是被李璟当做了反贼奸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都没反应过来对方是要送他去见自己的母亲。李璟又解下了里衣给他披上,他却拼命的挣扎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阿年………阿年……”
“是。”年明泽微微皱起了眉。
“回禀主上,丞相、尚书等人均已捉拿,且宅邸府中也有士兵把守;御史裴友仁则已身亡府中,还有一干女眷及两子。全听主上发落。”
“娘……”他沙哑的开了口,终于睁开了眼睛。
这傻东西,一时半会儿还说不清楚。
裴斯年虽然疼着,但也不是瞧不见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他颇有些胆怯的瞧着,心里还在难过自己被当做奸细的事情。泪水一点点的淌落,他终于抬手给自己擦了擦,委屈的像是个小猫仔一样。
外袍有些长,刚好能够掩住他的肉臀。裴斯年终于被他揪着从麻绳上挪了下来,但花唇上的伤还在淌着血,一时半会儿还并没有愈合。李璟低叹了一声,又抬眸看向自己的得力属下——
漂亮的脸蛋还有些幼嫩,但也已经是长开的模样。眼眶红通通的,点点泪珠还在滚着,实在是惹人怜爱。在看到这张脸的那一瞬,年明泽的心口像是被锤子狠狠的敲打了一记一般。他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李璟面色凝重的伸手抚到了裴斯年的鼻下,当感觉到稳定的鼻息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罢了……”
“阿年。”阮娘淌下了两行清泪,紧紧的将自己的孩子搂在了怀里。
“主上……”
他撕心裂肺的大哭着,但到底是太过疲惫,竟直直的给僵了过去,摔倒在了年明泽的怀里。柔弱无骨的身体躺倒在了一身铠甲的将军身上,年明泽都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小心的揽住了这个瞧上去格外削瘦的孩子。
”裴斯年依旧在大哭着,“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说罢,用力的在地上磕下了头去,将尘土都溅起来了一些。
先前收到来自裴斯年的信时,她还当真以为儿子在长春殿过的好,可当瞧见被抬着送进来,浑身都狼藉不堪的裴斯年时,她却几乎也要当场昏厥过去。
搂着他的果然是娘亲。
“不要!!阿年不要!!!阿年明明不是奸细……不是奸细……!!”
“不错。”李璟眯了眯眼。
暗卫都是他手下训练的死侍,就算瞧去了什么也一个字都不会说;可他手下的将军却不是,自然不愿意让裴斯年的身体给别的男人瞧了去。嗓音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严厉,他低呵了一声“别闹”,怀里的小家伙果然怕得闭了嘴,只是仍旧在哭着,颇有些难过的往外侧了侧头,眼泪扑朔扑朔的往外掉。
“你先带他去大理寺,到底是罪臣之子,也不好直接留着。”他抿了抿唇,“记得安排个通风干净敞亮些的地方,先让他与他母亲在一起,莫要饿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