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却听得胃里翻腾。
光点引领下,狂瀑湍急似千军,泥石奔腾如万马,横扫大地,吞噬山林,气势汹汹杀将过来。
“大剑仙可算醒了!”
话说剑仙失去意识后,极意君当真命令淫师宿之人清理饥民,将赖在车前不肯走的每三人捉一个出来,当众碾为肉糜。这厢震慑完毕,他又突发奇想,临时改了路线,要去镇压叛乱。
再醒来时,魔道界这边霞光万丈,不知是黄昏抑或黎明。车队正在路上,由崎岖山路转向平坦马道。
这厮双目血红,口中獠出毒牙,脖子抻得足有两尺长。看样子,杀戮的兴奋尚未自其身上褪去。
肉躯死亡,魂魄再度掠过剑阵,进入魔道界那尊石像。
不及躲闪,数道剑气直接透身而过,切碎箱笼的同时,也将剑仙刺了个对穿!
“人家也不是没给机会。”极意君陶醉起来,模仿自己优雅仁慈的腔调,“‘大剑仙正道作派,自然瞧不得滥杀。尔等若能将他魂魄唤回来,本座便看在大剑仙面上,放你宗门上下一马。’——结果呢,大剑仙好狠的心!哪怕一教之主哭着给你舔穴,舔得你肉汁汩汩地流,你那魂儿也不肯回来!人家只好都杀了。”
兵刀未至,术法先行,剑仙所见,便是催动山洪泥石爆发之术。
“喀、喀……”
虽失修为,但此时若运起灵修派心法,拓展知觉,假死的小徒儿不好说,那个沉睡的小淫贼,剑仙应当能感知得到。
转眼,便推至头前!
从他身侧箱笼破洞看出去,黑暗中,远处有道奇怪灵光。光斑闪烁,越来越近,隐隐携带地动声响。
“呃啊!”
剑仙低呼一声,无法自控,被剑气带着朝前翻滚。他只觉胸膛裂开,呼吸不继,意识于激流冲刷中飞速流失,想是被刺中心室。转瞬不省人事。
剑仙眼中,有巨物黑压压一片迎面扑至,来不及看清是什么,他就已经被硬物撞个正着,席卷入内!
似乎听见剑仙心律变化,极意君不知从哪儿攀来,倒悬于石像后方。
仗着剑仙石化不能动,灵力又受足下阵法钳制,极意君缠在石像上,
视野上方,又降下魔头惊悚的脸。
竟是小淫贼睡眠中感到危险,不自觉催发护身剑气,四面扫射!
于是他赶紧祭起宝船,将剑仙石像运上去,独自一人(不到十个侍从不算人)前去灭了几个看不惯的宗派。至于杀得太顺手,连并未造反的邪教也全部毒死的事……
原本,他是想都推给悭戮君去做来着,可他这不是带着魔尊大人赐的剑仙么?不给叛乱山门的人看看,就这么将他们杀了,极意君哪里甘心?
这魔头每一句话,都让剑仙恨不得乱剑砍死他。
可剑仙专注盯着一处,无暇他顾。
霎时,耳边只剩狂乱水声!
他抚着脸颊,说得荡漾销魂、意犹未尽。
之前说过,吞天境地时日流逝与外界有别。剑仙在魔道界被军师唤醒,遭极意君石化运送,大约给折磨了一日,在吞天境地这方,仅过去三四个时辰。
神魂撕扯的痛苦,让剑仙陷入昏迷。
剑仙眼侧出现半根手指,指甲尖锐,轻轻扣住他石化的眼眶。
周遭满是腥臭气息。
“说起来,都怪大剑仙不好。当众放个水,竟也能羞得厥过去。若让你在人前撅腚,屙出些腌臜秽物,不知会恼成什么样儿?”
剑仙不明白他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极意君吞吐毒雾,也不管剑仙想不想听,一股脑讲述起剑仙错过的“好戏”来:
哎呀、随便啦!
极意君侍从不仅衣饰带血,连须发都糊了干涸血块,石像底座上挑着几具无头尸首,拉车凶兕口中更叼有腿骨。看来,剑仙苏醒前,极意君等人刚经历一番恶战。
目漆黑,远处隐约传来溪水声。所躺处沙土泥泞,有血腥味,不知是否由自己拔针所致。
身下传来异物抽插感,剑仙猛然惊醒,随后被灵肉结合的痛苦弄得连连闷哼。魂魄与这具身躯契合不稳,几次松脱飘离,又因无处可去,被肉体硬拽回来。
小淫贼那掌毫无保留,千年道行骇然轰出,击中西南方远处山峦,整个吞天境地为之震撼。
他不知道,那正是两日前小淫贼一掌拍去的方向。
小淫贼与小徒弟早先各自放倒对方,一个中了眠药,一个中了假死药,在附近已躺了两日有余。篝火熄灭许久,境内无星子月娘,到处黢黑,伸手不见五指,因此,剑仙才看不见他们。
剑仙千年修为,在灵修派只能算半个长老,但这小小境界本是入门道生历练之地,容不下什么大道行、大智慧。即便西南侧深处精怪最为强势,被这掌拍下也是死伤惨重,哀鸿遍野。为剿灭大敌,山精野怪集结请出境界妖主,冲掌风发源处千里奔袭。
他急忙掰住罩头箱笼,正要撕开,突感身侧剑意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