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餐的时候,先上那份鳕鱼。等他吃下至少三分之一,再上另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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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月末,黑森州进入一个短暂的雷雨季,为不久后的七月酝酿起夏意。不过是午后三点,被Yin云遮蔽的天空已经昏沉得厉害,衬得雷光在白日里都格外分明。
织成雨幕的水滴被山间的风粗暴地裹挟着,前赴后继地摔碎在窗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别墅里处处都点起了灯光,反倒是一片璀璨,连站在大厅窗畔的男人身上都被洒了一层暖黄的颜色。
菲利普·林克有些怔愣地望着窗外的灰暗景色,只觉得这番狂风暴雨的场景与自己忐忑而苍凉的内心产生了偌大的共鸣。他听着低沉的雷鸣和连绵的雨声,联想到即将发生在书房中的一切,不禁情绪激荡,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格外符合自己学历水平的感叹。
“这雨可真大啊,雷也挺响。”
这句话说完,他也意识到了自身表达能力的苍白,有些尴尬地闭了嘴。
菲利普是被他的首席带进格纳登洛斯庄园的。前几天他的搭档文森特突然借口身体不适,把写报告的工作扔给了他。他活到这把岁数头一次正经写这种东西,还是要交给兰伯特看的,简直开场就是地狱难度,愁得他好几晚没睡好觉。
等他竭尽全力憋出来了一个文档,交给他的顶头上司过目,那位对他有知遇之恩以及救命之恩的二队首席怜爱地看着他,轻叹一声,然后拍了拍他的头,让他回家好好睡一觉。
“报告我帮你改一改,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去庄园。”那时候,马塞尔·奥拉斯的语气很温柔,不知为何,给了菲利普某种不太美妙的奇怪错觉,“至少要让老爷知道,你的态度是严肃认真的。”
后来菲利普想了想,觉得马塞尔的意思是“如果老爷生气了麻烦你自觉一点上来下跪认错”。
菲利普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他进入庄园以后第六次叹气了。方才马塞尔上楼去了兰伯特的书房,他本该到休息室等候,但实在不想干坐着胡思乱想,就拉了个女佣,问能不能去文森特那里坐坐。
不一会儿,女佣问过了文森特的意思,回到大厅来回复了他,“怀特先生请您去他的房间。”
菲利普心中稍稍轻松了一些,想着好歹可以通过文森特了解一下兰伯特的忌讳,不至于面见的时候弄出差错,死得太惨。
他跟着女佣朝着文森特的卧房走去,原以为文森特的房间不会太远,却没想到要先上一层楼,还要绕过几道弯,一路走进了别墅深处。
“怀特先生现在不方便开门,门没锁,您直接进去就可以了。”待到了文森特的卧室门前,完成了带路任务的女佣就冲菲利普微微颔首,而后转身离开了。菲利普有些疑惑于女佣的说辞,但也没有多想,只先在门上敲了两下示意,然后便握住门把,向下一压。
“怀特,是我,我进来了。”他招呼一声,将门推开后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
整个房间的布置转瞬间映入眼帘,菲利普的目光在那些考究的家具上飞快掠过,一直以来的某种模糊认知也随之变得清晰了许多。
只是当他的视线捕捉到了房间的主人时,他登时双眼微瞪,维持着开门的姿势,站在门口愣了几秒。
短暂的沉默之后,菲利普反手将门一合,口中呼出一声清越的呼哨,“哇哦,怀特,这是在做什么?”
文森特抬起眼瞥了一脸兴味的菲利普一眼,没有急于解释,只先换了个姿势,调整了一下身后的靠垫,免得后背被栏杆硌得发痛。
此时此刻,他正赤着脚靠坐在那架他特意定制的鸟笼吊椅里。鸟笼的笼门被翻起扣上,他困坐在其中,被Jing致的金色栅栏从四面八方团团围起,稍一动作,就引得鸟笼轻轻摇晃。
瞧起来既像是一样Jing巧的收藏品,又像是被Jing心豢养的宠物。
结合文森特的身份,这便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下流暗示。
“如你所见,我因为做错了事,在被老爷关禁闭惩罚。”文森特却语气正经,态度仍旧温和有礼。他示意菲利普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似是没有看出菲利普眼中的揶揄,也对自己略显暧昧的尴尬现状毫不在意。
“之前我在ji院不是教育了一个入了歧途的年轻人么,那个孩子似乎不太认同我的教导,回家以后和他的爸爸哭诉了一番。”他轻描淡写地说起了自己被罚的缘由,有些无奈似的,像是觉得自己遭受了什么无妄之灾,“结果不知怎么闹到了诺依曼家的族长那里,对方特意给老爷致电,委婉地劝诫老爷约束一下我的行为。”
菲利普听着文森特的说辞,眉梢高高挑起。要不是他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着文森特把那个嘴上不干净的青年揍得见血,他可能真的就被文森特这副诚恳的模样骗过去了。
“所以,老爷就是这么约束你的行为的?”他伸出指尖点了点那架造型别致的秋千吊椅,然后又用手估摸着,将鸟笼的栏杆间距夸张地比划了出来,“瞧瞧,这缝大的,随便从别墅里拽个女佣过来都能随意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