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将白花花的棉球染红,伤口的情况看上去有些糟糕,乔礼皱着眉,脸颊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或许应该再小心一点的。
本来都是能够躲开的。
需要好好反省,明明可以做好,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考虑到夏衍的情况,没有在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问他。
这种事情按理说是能够想到的,为什么没有——
好疼。
乔礼停了下来,夏衍那张湿漉漉的眼角发红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手指抓在洁白的水池边缘,鲜血慢慢的顺着指尖滑落。
乔礼呆呆的沾着,手臂微微发颤。
他不想他死。
他不想夏衍死掉。
为什么自己会不想夏衍死掉呢?
他刚刚害怕了,在发现那具小小的身体渐渐没有反应的时候,他真的害怕了。
他担心夏衍会死掉,他害怕夏衍会死在自己面前。
他甚至能够想到那样的场景,身体渐渐失去温度,血渐渐凝固,然后那个人渐渐的不会动了。
不会哭,不会喊,不会说话甚至不会呼吸了,死掉了。
但自己为什么要在意这一点呢?
指尖紧紧握着光洁的水池,血水顺着手指滑落,流进排水口。
乔礼愣愣的看着,黑色的眼睛好像看着那些不停流逝的血水,但其实他什么都没看见。
为什么自己会担心那家伙死掉呢?
明明,那么多人都死在自己面前了。
明明这种事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为什么就是不希望那家伙死掉呢?
是因为他是乔木拜托自己的人吗?
是因为他是珍贵的样本,必须得保护?
是因为自己的任务必须完成吗?
还是只是仅仅只是不想要他死掉?
不太妙。
乔礼靠在泛凉的瓷砖上,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伤口的血还没有停下来,缓慢的浸湿了洁白的绷带。
这不太好。
乔礼自己也说不上来那里不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这可不太好,这可不太好。
“喜欢吗?”
过去的记忆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浮现在乔礼的脑海。
依稀的记得那是一个大雪天,道路上白茫茫的铺满了厚厚的雪,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干干净净的。
温度很低,乔礼围着厚厚的围巾,脸冻得红红的。
他看着玻璃橱窗里陈列着的玩具,一把仿制的模型枪,枪身很漂亮,涂装款式也很完美,静静的陈列在展柜里。
他呼着气,在空气中吹出了白色的烟。
“喜欢吗?”
乔木站在他的身边,他那时候比自己整整高出了一大截。
自己当时太小了,得抬起头才能看清乔木的表情。
乔木弯下腰,将自己抱在了怀里,他将自己抱起来,好让自己能够更清楚的看清展窗里的东西。
“确实很漂亮,做工什么的——”
乔木和自己一起认真的看着他,他像平时一样慢慢的说着,语气淡淡的。
“乔礼喜欢这个吗?”
乔礼低下了头,这种放在橱窗里的东西一般价格都不会怎么合适。
他低着头,看向一旁,没有出声。
“喜欢就买下来好。”
乔木看着他,摇了摇手中的卡片,那时候雪下大了,白花花的雪花在空中飞舞着。
“哈——”
雪停了下来,乔礼愣愣的坐在原地。
雪停了。
不对劲,不对劲,哪里很奇怪,哪里很奇怪——
“救我——”
“乔,乔礼。”
“我好害怕。”
乔礼呆坐在原地。
“你爱我吗?”
年幼的他趴在窗台上,阳光暖暖的,他问乔木这个刚刚从学校里学来的问题。
“你爱我吗?”
女人光裸着上身,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胸部软软的,很漂亮。
她看着自己,嘴唇上的口红色彩有些花了,但依然很漂亮。
“你爱我吗?”
她看着自己,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
“你爱我吗?”
短发女生抱着自己的手臂,她的脑袋毛茸茸的,空气中弥漫着樟树的味道。
“你爱我吗?乔礼。”
她们看着自己,眼睛亮闪闪的,满是期待,紧接着神色变了。
那些亮闪闪的眼睛不见了,渐渐的里面的期待被失望所代替。
不太好。
这一点都不好。
乔礼抱着自己的脑袋,他的头很疼,疼的快要裂开了。
远处,监控室里写有他名字的显示屏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