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已经是十点多了,陆爷爷欲言又止数次,终于扔下一句“年轻人要节制。”,随后神色不大自然地走到后屋,把医馆临街的大门打开,坐堂瞧病。
这句话把苏知意和陆青说得脸都红了,陆青嘿嘿笑着说“知道了”,语气却丝毫没有要悔悟的羞愧感。
“爷爷,我带苏知意去药园了啊!”
刷完碗,看医馆没什么病人,陆青就把苏知意带到了药园。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北面三间屋子,院子里种着白芷、金银花、,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药草气味。
陆青问出了他早就想问的问题:“你搬去宿舍住,喵怎么办?它才两个月大,你不会把它自己留在家里了吧?”
“怎么可能,我放朋友家了,放心吧,你就别住宿舍了,跟我回去住吧。”苏知意正拨弄着金银花,直起腰来,“陆青,你也别去打工了,你……你别担心,那个……我,那几个放高利贷的不会再纠缠了,爷爷也会好的。”
苏知意突然变得笨口拙舌,不会说话了,不知道陆青有没有听懂其中“我可以养你”的意思。
陆爷爷四年前检查出来的癌症,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医院治疗,陆爷爷当了一辈子郎中,死活不愿意去看西医,还是陆青用不上学威胁他,他才肯去治疗。
四年下来,各种检查治疗吃药,花了不少钱,家里的钱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少了,爷爷也以rou眼可见的瘦削、衰老下去了。
“陆青,你不用过意不去,你帮过我的,”苏知意用手指着南墙上的涂鸦——一只黑色的有些狡黠的小狐狸,狐狸闭着眼嗅着一朵玫瑰花,他有几分骄傲,“看,那是我画的。”
陆青惊愕,定定地看着苏知意。
六年前,陆青往家里捡过一个小孩。
那时是夏天正热的时节,蝉鸣声声,吵得人烦躁不堪,陆青叼着根冰棍从外面往家走。
爷爷不许他吃太多冰棍,他就停在了胡同口拐角的大榕树下,在垃圾桶旁边舔冰棍,想着消灭了证据再回家。
大榕树是几百年的古木,树干有三人合抱那么粗,枝繁叶茂,投下的Yin影把人笼罩其中,苏知意就在Yin影的最深处——榕树的树干上靠着,坐在滑板上,一条腿曲起踩在地上,低头盯着地面。
地上绽开了点点血花,苏知意用脏污的手掐着鼻梁,等鼻血流完。
陆青注意到了他,小男孩又黑又瘦,手脚细长,衣服上有些脏,裤子也擦破了几道口子,露出里面渗血的皮肤。
他发现了苏知意在流鼻血,觉得摸头不礼貌,走过去弯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苏知意听到了陆青的脚步声,抬头向上看,他鼻下的人中上沾着半干的血污,眉毛骄傲地扬着,满脸桀骜,黑白分明的眼睛灵动狡黠,露出像是恶作剧得逞一样的笑容。
陆青一愣,一时间以为小孩是装的,苏知意松开捏着鼻梁的手,把滑板夹在腋下,一手撑地站起来,还没等站稳,就眼前一黑,腿软到站不住,一头歪下去晕倒了。
陆青把冰棍扔到垃圾桶里,赶紧抱着他带回了家,彼时苏知意比他矮了一个头还多,骨架也没什么重量,轻飘飘的,陆青很容易就把他带回了医馆,又跑着折回来把滑板拖回家。
苏知意醒了,脸上的血污被擦干净了,衣服也不是自己的了,换上了陆青的。
他身上的伤一看就是在外边打架了,陆爷爷给他擦伤的地方都涂了药,搭在苏知意的手腕上号脉:“这么瘦个娃,还不学好,行了,身体底子不好,乖乖吃药吧啊。”
苏知意还是不说话。
医馆还有病人等着,陆爷爷让陆青熬药照顾苏知意,自己继续去医馆诊病。
陆青端着熬好的中药过来,苏知意比他矮一个头,他就主观地认为苏知意比他小很多,以为他才十岁,觉得自己应该尽到哥哥的责任,温和地笑着说:“我叫陆青,你可以叫我青哥哥。”
空气中飘着苦涩的药味,陆青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爷爷说你只是中暑,没事的,别担心,如果…如果你没钱交诊费也没关系,我爷爷说了,看病治人要紧。”
苏知意端着碗,嫌弃地皱着眉头不想喝药,满脸抗拒。
“你是不是怕苦啊?”陆青抿了抿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糖,把盒子塞进苏知意手里,眨着眼睛说,“喝完药以后吃一颗橘子糖就不苦了,我都是这么干的。”
陆青看着床上躺着的小男孩笑了笑,后者在他关怀的目光中皱着小脸喝光了苦涩的中药。
陆青像个小大人一样,满意地接过碗,拍了拍他的头,往他嘴里塞进一颗橘子糖,笑得很灿烂。
他问了苏知意很多问题,担心苏知意会不自在,不熬药不饰弄花草的时候就一直和苏知意聊天,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不是没有地方住,苏知意点了点头,陆青就自作主张,偷偷把他安置在了药园的房间里。
反正假期里熬药的工作向来都是陆青干的,药园里也有他的房间,他经常睡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