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徒区很平静,平静得令人恐惧。
尊轶真一直陪着罗战朋,他发现罗战朋越来越不安,一整天都窝在沙发上,不停地摆弄着手机,翻看着从外界传来的消息。
“安瓦那过来了……李威尔也来了……怎么会?怎么……”罗战朋不断地干吞空气,甚至还因为肚子里装满了空气而滑稽地打了个嗝儿。
尊轶真看不下去了,他主动蹭到老大身边,抱住他,把头贴到老大面颊上。
“我能做什么?”尊轶真问。
罗战朋没有回答他,嘴里依旧喃喃自语着:“没有命令……没有指示……为什么?遇到什么问题了?不……千万不要、不要……”
尊轶真肯定自己听不懂老大在烦恼些什么,他将老大抱紧,与他贴得更近。
“哈啊……”罗战朋捂脸叹息,痛苦地咬紧牙齿,他掩住嘴,烦躁地掐住自己的脖子,但还是有呜咽从他喉间发出。
那不是单性别人所能理解的痛苦,主战派与主和派不止单性别人有,特异双性人之中也存在这样的分裂,但一直是统一的,他们的统领——爱法·瑞里昂,将一切安排得恰到好处,除非……
罗战朋与禾道扬的思想还是有差别的,他更懂得灵活变通,也更能及时地矫正自己走向死路的思维。
他开始察觉自己烦恼过多,明明一切只要顺水推舟就好。
罗战朋深吸一口气,看向怀里的尊轶真。
“轶真,你去给、给汉伯顿的人传话,传我的话……”罗战朋在说话的时候,因残留的情绪而嘴唇哆嗦,说得并不是很连贯。
但尊轶真听出来了,他的老大已经往“平静”的状态调整,只要消除身体的异常反应,老大就还是那个无畏无惧的老大。
“我们的敌人、是……那个看穿了一切的人……听着,妮琪塔·杜贝恩,我们必须、干掉那家伙!”
尊轶真震惊地反问:“妮琪塔?妮琪塔·杜贝恩?”
罗战朋沉重地点头:“对,杀了她!必须!在红刃当家的大寿之前!”
尊轶真舔舔嘴唇,他听过妮琪塔的事,准确来说,妮琪塔是个铁腕,同时也是个绝对的好人,一个为民着想的好人。
汉伯顿、红刃乃至战鹰他们虽然是黑帮,但有一条绝对不能违反的规矩:在没有被好人掀起足以导致大规模伤亡的战争之时,要尊重那些为民谋利的领导者们。毕竟黑帮成员同样生活在某个国家的制度之下,国泰民安,也将惠及这些黑帮人士的生活。
而妮琪塔所主张的、让弱者得到保护的措施,根本与黑帮人士的利益毫无瓜葛,甚至可以说,某些黑帮的教条里也有着这样的规矩。
尊轶真还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动妮琪塔。
罗战朋捧起养子的脸颊,在他嘴唇上亲吻几下,然后将他推出怀抱,拍拍他的屁股,勉强自己痞笑着说:“去!快去!”
目送尊轶真出门后,罗战朋才转头看向窗外。
他想起自己还饿着肚子,因为烦躁而大半天都没吃饭。
当然,作为特异双性人他耐得住这饥饿,但他的养子……罗战朋心想他的小腊皮也不会那么傻吧。
确实,绝不在状态低迷时谈判是常识,尊轶真在下楼时就顺便买了个面包勉强填饱肚子,带上几个手下,开车到乍勒西·甘答空所在的别墅区。
尊轶真亲自来访让乍勒西很是意外,见这小子态度毕恭毕敬,乍勒西便让他进屋说话。
尊轶真眼球一转,他的手下立马会意自觉退到一旁,而尊轶真则当着乍勒西的面举起双手,冷着脸看向乍勒西身后的保镖,淡定地说:“搜身。”
这个只有二十二岁的青年已初现黑帮领导者的雏形,乍勒西心中不禁为他的气势而赞赏一把。
尊轶真没带枪没带刀,因为他知道不需要。
进门之前,尊轶真对乍勒西说:“单独谈,免得隔墙有耳。”
乍勒西反应过来尊轶真要说的是大事,于是屏退左右,与尊轶真一起进入书房。他并没有在书房里直接说话,而是打开书柜后的暗道,请尊轶真进入。
不大的房间几乎是书房的镜像,只是没有门窗。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尊轶真开口直奔主题:“老大让我传话,在红刃当家七十五大寿之前,解决掉真正的大麻烦。”
乍勒西从尊轶真的眼里看到冷如冰的神色,他在他的顶头上司眼中也曾见过,那是令他曾甘拜下风的气势。
“你直说麻烦是谁吧。”乍勒西冷笑着说。
尊轶真捋了一把自己的寸头,深吸一口气,对乍勒西说:“我就只带来这样一句话,汉伯顿家的区管。”
乍勒西半带嘲讽地说:“呵,长得圆头圆脑,真是猴子一般的机灵。套话?嗯?你凭什么?”
尊轶真面不改色,淡定地回道:“凭我是个传话筒,该说的我一句不落。”
乍勒西将左腿搭在右腿上,双手交握放松地搁在腿上,微微扬首,盯着尊轶真看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