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前,重华是大半个天庭的梦中情郎。
在无数男女神仙心目中,重华上神出身高贵,姿容俊美,法力强大,性格虽然威严难近,床笫之事上却意外地温柔,实在是一夜情的理想对象——至于长期相伴乃至结为道侣,却是众神想都不敢想的。
可想而知,当神妃的人选公布后,在天庭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黎的出身很快被传扬开了。区区藜草之Jing,侥幸得帝流浆而化形,哪怕已然为重华上神孕育了子嗣,也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身份——至少绝对没有重华那么高不可攀。
既然他可以,为什么我不行?这些出身资质都无可指摘的神灵不由思量开了。
而沉醉在殿下的宠溺中、醺醺然不知今夕何夕的黎也终于发现,大婚之后,出现在他家殿下身边的野花野草反倒更多了起来。
这日,重华一家三口应邀参加瑶池的蟠桃宴。
自早上起身,黎便一直神思不属。走路绊到桌子腿,端水打翻了脸盆,给重华梳头时更是一个用力,扯下了一把头发。
见这人盯着手里的断发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重华皱起的眉头又舒展开来,无奈叹了口气,将黎拉坐在腿上:“想什么这么入神?”
黎熟稔地调整成不会压着殿下的姿势,把脸埋进对方怀里不说话。
重华也不急,只一下下摩挲着他的背,让他放松下来。
如今重华在黎面前脾气越发好了,黎不愿开口他便耐心等着,也不像从前那样动辄打罚。
有那么一瞬间,黎甚至想如果自己一直不开口,是不是就可以一直依偎在殿下怀中,直到天荒地老——所幸理智及时制止了他。
“殿下……可不可以不去?”迟疑半天,黎鼓起勇气,仰着脸道。
“嗯?”重华挑眉,“理由?”
黎抿了抿嘴,又不吭声了。
“阿黎,”重华也不生气,反倒亲了亲他的额头,柔声劝慰,“蟠桃宴是母亲举办的,没有合适的理由孤不能缺席。”
黎闷闷点了点头,半晌,小声道:“是阿黎任性了……殿下恕罪。”
就像黎所担心的那样,重华一出现在瑶池,便成了全场的焦点。明明是分席而坐的宴会,却总是有神仙借着这样那样的理由走到他们席位前献殷勤。
儿子早就被主位上那一对天庭最尊贵的夫妻唤走,黎坐在重华身边,执着一把小刀,专心地给手中的蟠桃削皮。
“这是哪个世界的吃法?小神活了那么多年,还没见过有人这么吃蟠桃的。”
说话者声音清脆、笑声悦耳,听在黎耳中却讨厌地很:“那是你见得少。”
他认识这只鸟,凤族嫡裔,如今是天庭的司乐神祗——当然更重要的是,和殿下滚过床单。
苍鸾怔了怔,似是没想到会被这么不留情面的顶回来。重华从来不是什么热衷社交的人,来往应酬都是让黎应付,生生把黎磨成了一副长袖善舞的样子,极少有这么明着得罪人的。
不过从前这人只是重华上神的侍长,如今却是神妃,脾气大了也正常。苍鸾心里轻嘲,面上却分毫不露,只做没有听到这句话,依旧笑着对重华道:“听闻殿下近年游历了不少世界,可有见到什么新奇乐器?能否与小神说说?”
重华笑了笑,正待开口,就听得黎小声嘟囔:“这世上的乐器不是都在尊神的万乐谱中?何必明知故问。”
凡事可一不可再,他不由皱眉,淡淡唤了一声:“阿黎。”
黎垂下头,不敢再多嘴,只能拿小刀切蟠桃泄愤。
待重华打发走苍鸾,就见盘子里的蟠桃已经被切成了一个个小方块。见重华看过来,黎从百纳戒取出一枚水晶牙签,端端正正地插在上面,然后一本正经地请殿下享用。
重华插了一块尝了尝,觉得还不错,于是又插了一块,送到黎嘴边。
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半晌才迟疑着张口,将那一小块蟠桃咬进嘴里。
香甜的桃汁瞬间溢满了口腔。
黎一时舍不得咽下去,放在舌头上极慢极慢地品味。忽然又听到一个爽朗豪迈的声音:“听闻殿下近年游历了不少世界,可有见到什么新奇兵器?能否与小神说说?”
你们这一个个的,连台词都是串通好的吗!
黎一下子觉得嘴里的桃rou变得又酸又苦,难以下咽。
他没胆子再说怪话去挑战殿下的耐心,却也实在见不得殿下和昔日情人言笑晏晏,思来想去,唯有眼不见为净。
“阿乖又调皮了,我去看看。”黎随口就拿了儿子当挡箭牌。
重华讶然看了他一眼,还是放行了:“去吧,莫让他惊扰了父亲母亲。”
黎匆匆起身,几乎落荒而逃,也就没有注意到在他背后,重华若有所思的视线。
承安,ru名阿乖,是重华上神之子,天帝之孙——这是官方的说法。
事实上,他没有镌刻于大道的真名,也不受天地气运的偏爱。没有人知道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