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折腾得够呛的李先生请了假,躺进疗养舱里强制睡(hun)眠(mi)了几个小时后,恢复如初的李先生就收到了快递到家的通知。
包裹在油布里的巨石在机械搬运工的努力下堆满了空荡的酒窖,李先生正站在移动升降台上正在逐一检查,有些石块已经初具人物的雏形。
李先生在内城区的休息时间里,他什么也不干,就呆在巨大的仓库里用凿子跟锤子在石块上敲下一个个点,满是伤痕粝茧的手指代替砂轮将粗糙的石面磨出一张张灵动鲜活的人脸,赋予无机物脉搏与血rou。
现在的艺术家更习惯于用激光去做大切割,各色的激光刀效果机早已经替代了枯燥无味的重复细化打点,现在就连肯用打点机的都算是落伍顽固的家伙了,三月不产出成品都算是慢速的,而那些流水线型艺术家,他们最快一天就完成石雕。
李先生不缺钱,也不缺时间,他只需要东西来消磨时光,所以越慢越好。
他走下升降台,坐到雕刻台前用锥刀细雕着乌鸦浓密的羽毛纹理。
好奇的折翼乌鸦在他的肩头跳来跳去,又跳上桌面仔细端详着白色的自己,感到不满的乌鸦用力咬了一口李先生的手指。
可以充当砂纸磨刀的指腹如同薄纸一般被撕开一条血痕,露出粉白色的内里,却迟迟不见血ye涌出,乌鸦也好奇地站在高高抬起的手掌下左右探头。
李先生惊愕地看着乌鸦,它撕开的伤口居然无法迅速愈合,但也没有愣太久,他就将伤处移到了浸满石粉的水盘上,主动调整着自己的身体修复。
高浓度的紫黑血ye十分粘稠,像是一条艰难蠕动的肥虫,从狭长的创口里艰难地挤出,又快速的落下,水花溅落。
他粘稠得不像ye体的血迅速地将净水污染成恶心的灰绿色ye体,还泛着诡异的黄绿色金属光泽。
血ye散发着浓烈工业机油气息,在李先生白皙的手掌上蜿蜒留下了一道干枯的金绿色血痕,沿着这道血痕,绿色的火焰从伤口燃起。
乌鸦扑腾着在一旁叽里呱啦乱叫,像是在嘲笑李先生居然会自燃。
李先生手上的火焰转眼即逝,手掌依旧青白如玉,丝毫不见狭长伤口……随后,“腾!”一声,乌鸦尾巴冒起了袅袅青烟。
李先生:?
乌鸦:???
顿时,整座房屋里都充满了乌鸦撕心裂肺的叫声。
………
李先生怀里窝着被烧没了屁股毛的忧郁大乌鸦,按着AI医生的讲解安抚着它。
冷敷的药物还没准备好,门外忽然传来了发动机熄火的声音,萎靡不振的乌鸦立马警醒起来,趁李先生不备连爬带扑地飞到了窗台。
李先生站起身走向落地窗边,伸手一捞,把拼死挣扎地乌鸦摁在怀里,十分警觉地看向窗外。
窗外氤氲山雾在玻璃中映出翻腾漆黑的发海,隐隐约约的浅桃墨绿映成发海中不同腐烂程度的肢体,两个身穿道袍的人穿行其中。
窗面的成像里,一张皱巴巴的纸人脸逐渐充盈,化为一张俊美又诡异的脸,平滑苍白的脸皮下黑色的发丝在游走,眼眶里是涌动的头发,红色的薄唇下布满尖锐的利齿,黑色的细微裂痕从嘴角延伸到耳下,丝丝缕缕的黑发从裂缝中伸出摇摆。
一张美丽非常的脸庞满是裂痕与游发,诡异又狰狞像是蹩脚的艺术家发疯后用完美作品拼凑出扭曲而美丽的奇异造物。
这种登峰造极的恐怖艺术充满张力,以至于李先生每一次看向巫傀都饱含着直白的欲望与满溢的喜爱。
这一次也不例外,目不转睛。
“让他们进来,记得跟着他们,还有,别总这样看我,我很难忍住……”幻化出头颅的巫傀在他的颌骨边用锥牙重重地咬下一口。
在血渗出来之前,巫傀暧昧地贴上男人的耳朵吐出Yin冷的气息:“我忍不住,真的会把你从下到上捅穿,活生生地干死在这里。”
说完,巫傀抛下吃痛地捂着脸的李先生,化作丝缕黑发散去。
甜美可爱的女音紧接着响起:“木先生,您有两位访客,属于低等公民,根据工业规则第三条,智能领域正在封锁中,麻烦您自行接待呢~”
走向大门的过程中伤口就已迅速愈合,李先生隔着生锈的铁栅栏,看到了站着的二人。
一个头发点点花白的道袍老伯,还有一个穿着灰色兜帽卫衣,跟李先生同款司马脸的装1…高冷青年。
李先生一手拉开沉重的铁链,一手推开铁门,脸上露出一贯的礼貌性笑容:“你是……那天的老伯?这位是?”
“哎呀,那天晚上不是说想找人看风水吗?”老伯自来熟地挤进门里,再把身边的卫衣青年也一把拉进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徒…师弟!道号无华,九道城优秀除灵执法道士,擅长电子算命Jing通打野辅助输——”
青年无声无息地踩了一脚老道止住了他的话语,声音是年轻人的明亮清脆,接过说道:“看风水,破Yin阵,转霉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