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响,气温下降,玖勉强从混沌的神志中找回一丝清明,本来依靠在他怀中的鸟不见踪影,也许又给他觅食去了。他粗喘着坐起身来,经由草药不断涂抹的两腿颜色诡异,不红不绿的,粘ye在表面凝固了一层。其他伤口自然也差不多,玖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尽量调整呼吸,靠在石壁边静静地等候。
洞口处的光线不停变化,今天似乎是Yin天,风仍然猛烈地刮着。他再次睁开眼,发黑的视野慢慢清晰,还不错的视力让他留意到不远处的地面有凌乱的爪印,仿佛昨晚有生物试图侵扰,又仓促离去。他还看到了血迹,不知道属于谁,已经完全干涸了。
“……”
兰鹊比往常慢了一些才回来,翅膀上的羽毛支棱着,有一些地方还露出了皮rou的颜色,光秃秃的。玖连忙挪到对方身旁,猜测应该是星球的环境对动物产生影响,本就凶猛的家伙会变得更好斗,敢招惹之前需要躲避的天敌,所以兰鹊也受了伤。但鸟不会说话,他没办法知道更确切的情况,只能担忧地摸了摸对方。
这次兰鹊抓了一只人的脑袋大小的动物,四脚,外表是棕色,看起来非常柔软肥美。玖动手烧火,简单地烤熟,把一部分撕下来分给一直打量他的鸟,剩下的则自己享用。出乎意料,他今天胃口不错,人也很Jing神,但玖的心情反而愈发沉重起来,努力不表露出来。
兰鹊不明所以,以为他快要痊愈,高兴地叫着,尾羽左摇右晃。
玖跟着笑了几声,很快捂住嘴巴,肩膀收紧,剧烈地咳嗽:“没事……我……我只是呛到了……哈哈……”他仿佛听到了血ye倒流的声音,耳朵一片轰鸣,眼前的景象也出现重影,闪闪烁烁。
他选择隐瞒。
兰鹊想要一如往常腻在他身旁午睡,玖却坚定地拒绝了,表示他需要做一些“私人”的事情,不能被看着。鸟的思维很直接,兰鹊顿时感到不悦,伸长脖子往他头发上啄了啄,力度很轻,比起指责更像是撒娇。
“抱歉。”玖还是摆出一副抗拒的姿态。
无奈之下,兰鹊愤愤地飞出洞xue,不知道去哪里了。玖望着它的背影,松了口气,但喉咙里抽搐的疼痛将这声音扭曲成干咳,浓重的铁锈味从齿缝里钻出,弥散在整个口腔。他顾不上掩饰,倒在地上,身体不住地痉挛。先前的Jing神仿佛只是昙花一现,此时他浑身疼痛,失去了的部位似乎还在原处被撕裂、被灼烧,连内脏也如同坠入火海。
细碎的雨丝终于落下来了。
空气有了明显的shi润感,粘腻地覆盖在皮肤表面,玖却浑然不觉,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呻yin。他无法通过感官知道其他动静,只是痛苦,由内而外充斥着血腥和惨烈,就像他曾伤害过的人那样。玖从不知道踏上死亡的道路是如此折磨,意识活跃地跳动,进一步强化了对痛楚的接受,因此对身体每一处都清清楚楚,能体会到皮rou慢慢绽裂、骨头深处咯吱作响以及血ye不断地向外流失。
或许他早就腐臭了?在被迫答应嫡脉的条件时,就坠入了沼泽,和那些枯骨、碎屑一同,从根子里就烂了。短暂的回光不是恩赐,是对他无情的嘲讽,让他意识到一切都晚了,除了滑进深渊,没有别的选择。
兰鹊的叫声忽近忽远,玖怀疑是错觉,但他没有力气爬起来,朝那个方向瞧一瞧了。他很累,连呼吸都嫌烦,指头在痛苦中抓挠地面,沾满了泥土。他又听到另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像什么东西在爬动,充满恶意地接近。
突然,纠缠的影子在石壁上摇晃,玖留意到那是一条巨大的蛇,在它上方,兰鹊焦急地叫嚷,爪子和翅膀同时动作,尝试把巨蛇驱赶。巨蛇却偏执地占据洞口,并逐渐深入,或许是想霸占这里作为巢xue,腹部摩擦石块时发出沉闷的响动,沉甸甸的。玖皱起眉头,尽管他嗓子嘶哑,呼出的只有虚弱的热气,但努力张开嘴巴:“兰鹊……不……”
蛇皮色彩斑斓,头颅尖锐,毫无疑问是一条剧毒的蛇——鸟再凶狠,也不太可能打败对方,特别是双方体型有差距的时候,它险些就被蛇尾卷缠,尾羽不由自主战栗着。
洞口比较狭窄,巨蛇凭本能察觉鸟类很难发挥实力,越发嚣张地反击,把身子往洞窟内移动。兰鹊一方面要躲着毒牙,一方面怕玖会受到伤害,更加烦躁,叫得一声比一声高亢。巨蛇狡猾,趁它节奏稍乱,昂起头疯了似的撕咬,从玖的角度看过去,只是一片飞快移动的影子,根本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兰鹊!”他再次发出让对方躲避的讯号,依然没有回应。在一番嘈杂过后,所有声音突兀地停止了,玖顿感不妙,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向兰鹊的方向爬动,在身后留下暗红色的痕迹。
就在几步之遥,巨蛇的尸体映入眼帘,头颅还朝着洞窟这边,露出尖利的牙,但已经失去那股猎食者的强悍了。玖不感兴趣,匆忙挪开目光,忘记自己要安静死去的计划,张开手臂抱住飞扑过来的鸟,鼻腔充斥着血的味道。
兰鹊在他耳边低声叫了叫,一身漂亮的羽毛脏污不堪,鸟喙也断了,粗糙地磨着他的皮肤。但玖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