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岂发现新上司意外地没什么架子,等众人稍稍适应了,对方便提议请客,当做增进部门关系的活动。刚开始大家还有些拘谨,等确认傅颜为人还算和善后,才兴高采烈地商量,把平日爱去的地方盘算了个遍。
“就这个吧,离得不远,东西也不错。”最后投出来一家饭馆,地方大适合聚餐,而且菜肴水平不差,价格也实惠。毕竟是当下属的,不能趁上司显露好意的时候把对方宰一顿,除非以后更熟悉了,到能毫无顾忌开玩笑的程度。
谢岂对吃喝向来没追求,倒是不反感集体活动,只是打算坐得离傅颜远一些,免得再出现心律不齐的症状。
前半段没什么波澜,好菜好rou,一群人仿佛参加什么重大会议似的,顾着低头处理面前的食物,偶尔才开口交谈。后半段傅颜主动要了几种度数不高的酒,气氛热烈起来,几个嗜酒的同事率先喝下几杯,话变多了,连带着不爱酒的人也忍不住参与进来,包括谢岂。
可惜他酒量不行,光碰了碰嘴唇,脸颊已经发红,赶紧停下。谁知有一道菜也是加了酒的,吃不出来,但慢慢涌上来醉意,到后面谢岂垂着头,偷偷摸摸在桌下玩手机解酒,试图躲避旁人的撺掇。有人壮着胆子向傅颜敬酒,谢岂犯起了迷糊,脑子里忽然浮现对方浅尝几口就放下的画面,似乎不太喜欢这一款——他脱口而出:“换白色包装的。”
同事不明所以,放下杯子,有些惊讶地问:“为什么?这个不如我手里的好喝吧?”
“……不是。”谢岂清醒了些,眨眨眼,发现周边听到他开口的人都不约而同露出疑惑表情,颇为尴尬,“我,我感觉更合他口味。”越解释越不对劲,他果断闭嘴,破罐破摔地朝同事抬抬下巴,对方果真傻乎乎换了,把另一种酒送到傅颜面前。
谢岂恨不得把脑袋塞进碗里,又很难忽视那边交谈的声音:“……不错……我的确喜欢……或许是……”与此同时,傅颜探究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令他浑身不自在,像坐太久了,只好难受地耸耸肩膀。
虽然只是小插曲,但聚餐下来,已经有人怀疑谢岂和傅颜是旧识,否则怎么会第一反应说出对方的喜好。加上这几天谢岂表现得奇怪,好像故意要与新上司拉开距离,更像避嫌,反而引发了不少猜测。谢岂察觉到周围人的心态,百口莫辩,不知不觉又喝下了几杯酒,将杯子捏在手里,大约是太用力了,掌心都渗出些许汗水。
仗着明天是周末,深夜了大家才散场,傅颜主动应承送两个住得远的女同事回家,也安排好顺路的人一同离开。谢岂本想赶地铁或者末班公交,被突然喊住了,想了片刻,慢悠悠答道:“我可以,可以自己,回去。”他说这话时嗓音有些闷,却又格外的软,带着不轻不重的醺然。
女同事调侃他:“看,老谢喝醉了,还想着自己走呢!”
无奈之下,谢岂只好上了傅颜的车,并且为了让女同事们更自在些,不得不坐在副驾驶座。他晕乎乎的时候比平日安静,不爱说话,微微歪头打量窗外闪过的景色,露出一小截白得仿佛要发光的脖子,反倒显得衣服衬不起这艳色。夜晚的街道依然人来人往,傅颜把后排的女同事都送达目的地,调转车头,像上回那样向谢岂住的地方行驶。
等回到小区,谢岂已经困得抬不起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该下车,眯着眼打盹。傅颜也不催促,静静地盯着他侧脸,捉摸不透在想些什么。过了一阵,他忽然动起来,向似乎睡迷糊的人凑近,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谢岂在脑海中看到了一幅画面,昏暗的车里,傅颜的脸反而越发清晰,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皮肤上,像无数只虫爬过,带来难以忍受的酥痒。他猛地惊醒,反射性地伸手推开对方,却对上一双困惑的眼睛:“怎么了?”
他皱了皱眉,才发现身上的安全带被解开了,忽然明白对方的举动是出自什么动机,一下子面红耳赤,幸亏还有酒气掩饰。看见傅颜非常礼貌地坐直身子,谢岂更加羞耻,觉得自己像那种自信过满的直男,以为谁都会看上他。想到这里,他赶紧收拾东西下车,被外头的冷风一吹,脑子清醒得差不多了,对着降下一半的车窗说道:“谢,谢谢。”
傅颜没计较他刚才的表现,表示是自己逾矩,希望他原谅。闻言,谢岂纠结得脚尖蹭脚尖,支支吾吾:“不,不是,是我喝醉了,头有点晕。现在好了,经理你也赶快回家吧,注意安全。”
对方笑了笑,不戳穿他,也算是顾及小年轻的面子:“好好休息。”
尾灯的光芒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谢岂打了个哆嗦,才想起自己在冷清的门口站了好一会,仿佛无家可归的傻逼。他一边往楼里走,一边琢磨还好明天不用上班,否则面对面的,多难堪啊。他莫名地想,傅颜似乎是个好人,知情识趣,就是体质太特殊,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能被他读到,平白招来误会。
……
祸不单行,自从那天犯蠢,谢岂就更频繁地感知到对方的想法,无论是进入茶水间后选了哪一种咖啡,还是对文件的哪一部分不够满意,通通如chao水灌入他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