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在读高三,仍然没有分化——他知道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分化了,就像医生给出的诊断那样。
学校里没人叫他的名字,不得已要称呼他的时候,大多是用“喂”和“残废”之类的词。
他是个长不高的小个子,脑袋也小小的,理了个寸头,和人说话的时候,就拿头顶的青皮对着人。细胳膊细腿,浑身透着股营养不良的意思,走路都好像走不清楚,每天背着只破书包,一个人慢慢歪到学校里。
午休的时候,班上那伙Alpha会把他叫到教室后面,这是每天都有的余兴节目。有时只是推搡他、用语言笑嘻嘻地嘲弄他,但如果他们恰巧不高兴,例如输了球,林致的运气便没有那么好了。
这一天就是如此。
“你刚刚是不是看孟雪了?”
孟雪是班上唯一的Omega,既漂亮又聪明,皮肤白得就像她的名字,没人不喜欢她。
林致知道这是无妄之灾,只能摇头。
“废物,还敢抵赖?”男孩伸出只手搡了他一把,林致没站稳,后背贴上黑板往下滑,校服一时蹭满了五颜六色的粉笔灰。
前面响起一声女孩子的抱怨,“你们把我的黑板报弄脏了!”
这伙Alpha找到了更多的由头,揪着他的领子往前一拉,厉声问罪,“听见了吗?你把人家的黑板报弄脏了,站直了!”
林致埋着脑袋,歪歪倒倒间总算找着了平衡。Alpha拍他的面颊,骂他“残废”、“太监”,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只留下几道绯红的掌痕。不论如何羞辱他,他总是这副死样子,时间久了,就好像拳拳打在棉花上,让施暴者愈发恼火。
领头的想到新玩法,掐着他的后颈下命令,“不许呼吸。”又伸出根手指放到他的鼻子下,“出气了别怪我揍你。”
这真是毫无道理的要求,但林致唯有听从。他垂眼盯着自己的鞋尖,开始憋气,也许过了三十秒,也许是一分钟,肺部渐渐尝到了痛苦的滋味,血ye直往头顶涌。他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晕倒,可仍然死死忍着。
Alpha等得不耐,抡起拳头往他胸口砸去。他在窒息的边缘不防挨了这一下,眼前霎时陷入漆黑,几乎咳出血来。
“让你别出气的吧!”
男孩又往他胸口砸了一拳,林致瘫坐到地上,痛苦得直不起腰。有人将他拎起来,逼他站直,“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一回他连十秒也憋不住了,肺部灼痛得像是在燃烧,胸前果然又迎来几拳,他试图缩起上半身,双手护在胸口,Alpha就压着他的后背,狠狠来了记膝撞。
身旁满是嬉笑,“吴哥真损!”
青春期的Alpha有使不完的力气,充满暴力因子的血ye沸腾着、沸腾着,在这个文明社会无处发泄,好在还有这样无性别的怪物充作枪靶。
几个同学回头看着他,眼里有怜悯,孟雪也在其中,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浸满了哀愁。但没人出声。
他耳中轰隆作响,朦胧中只听见怒斥,“眼睛又往哪看呢?再给他几拳!”
林致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里,撩起衣服看了看,胸口果然青了一大片。校医说没什么大事,只是淤青,便把他打发回家。
他每一根骨头都在疼,背着书包慢慢走回去。正是下午五点,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弟弟还在上学,母亲惯常不在家。他做好了饭,躺到床上,便疲惫睡去。
直到被一双手摸醒。
那双粗糙的手探到他的衣服里,在胸口乱摸乱揉,无所顾忌地按压白天被打伤的地方,林致痛极,双手攥住对方的胳膊,嗓子里溢出几声沙哑的呻yin。
中年人见他醒了,带着酒臭的嘴贴过来,要亲他的脖子,林致缩着肩膀使劲挣扎,他却兴致更高,一面拿胡茬扎他的脸,一面醉醺醺地笑,“小林长大了。”
这是他妈妈快十年的常客,干船运的,有一点钱,林致从前叫他“李叔”。
李叔开始解他的裤子,他伸腿要踹,被轻而易举地制服。裤子脱了一半,露出里面半旧的内裤和一双细瘦的腿,没什么好看的,男人却兴奋得不得了,拎起他的膝弯,在大腿上又嗅又亲,林致伸出一只哆哆嗦嗦的手,摸到床头柜上的台灯,对着那颗脑袋狠狠砸去。哐的一声,玻璃碎了满床,男人捂住血流不止的额角,照着他的脸狠狠来了一记脆的。
“贱货!不是我,你有钱读书?”
男人捂着头,歪歪斜斜地走了,地板上留下一串血迹,林致将沾满酒气和血腥味的被子踢下床去,呆愣了半晌,连滚带爬下了床,将房门反锁起来,缩回床角发抖。
他不知何时流了满脸的泪,无意识地咬着手背,脑中只是空白。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外头的大门响了,闻讯回来的母亲拿钥匙开了卧室的门,怒颜如地狱修罗,一只手攥住他两条牙签似的胳膊,在胸口腰间掐来拧去。
“小sao蹄子,毛没长齐知道抢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