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封昱关内,姜瑶借着风寻骨施术隐藏身形,悄悄溜进了关中的粮仓。
他们在关外远处安营休息了几日,熟悉了情况。从砚山带出来的粮食最多只能撑半月,毕竟小妖怪们不种谷子,吃的都是菜叶果子,容易腐坏。
得知赵青要去拓和,而拓和正是燕国旧都时,姜瑶决定同行。同时他也了解到,若要去拓和,封昱是必经之地。于是他们同赵青商议,决定先来探探情况。
封昱的粮仓有两个,其中一个仓门大开无人问津,梁上挂着数十根绳子,断口被利刃斜斜切开。绳子下方脚印密密麻麻,杂乱异常,方向倒是一致,皆朝着仓门。不难推测出这里曾挂着不少尸体,且在落地后并没有被拖走拽走,更像是自己跑了的。
另一个粮仓倒是完好,锁头没有陈广说得那么老旧。不至于一碰就坏,被风寻骨一拧便断了,姜瑶本想提醒他低调行事,一阵无奈。两人推门走进,一眼望尽仓中挂着的数十只“腊rou”。
有陈广提醒,姜瑶对其中景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加之与疫病患者朝夕相处的那段时候也锻炼了不少,倒不至于惊吓过度。其实在视觉上,干尸要比半死不活的人更友善些,也没有什么异味。
风寻骨的瞳孔竖立成线,直盯着那些尸体——那模样他十分熟悉,这是饿了。姜瑶哭笑不得,生怕自己又没看住他,安慰道:“回去给你吃鱼。”
粮仓年久失修四处漏风,昨夜才下过雨,今日天又晴了,烈日当空水汽蒸发,难免闷热。
“腊rou”们皆是双手双脚笔直垂下,头颅微低五官凹陷,皮肤呈现灰色,遍布大小不一的黑斑,皮肤下的血rou消融了似的,紧紧裹在骨头上,能清楚地描绘出头骨的轮廓。
穿着还算体面,胸腹等要害处裹套着皮甲、青铜盔。皮甲因长久未曾保养过显得相当陈旧,有些许水雾附着。胸前用红黑颜料绘制涂抹,组成一只狰狞凶兽的头颅,其上划痕交错,偶有刺透的孔洞,不过一指节长,许是枪矛之流。他对甲胄样式没什么研究,判断不出是哪国哪年的,只记下特征,打算回去问赵青。
他又圈起袖子,打算上手。其实不用仔细检查,也能看出违和之处。
他在小学课本、也许是初中课本上看过,晒葡萄干也是在房子里,只不过人家是木房子,空气炎热干燥,晒出水分尚能理解。封昱地势下凹,依山临水,常年Yin雨shi热,能让尸体在这种环境下保持干燥,没有腐烂长毛,且没什么异味,要说没有怪力乱神掺和,科学大神简直死不瞑目。
他心道罪过,手伸向那腊rou身上的衣服想要掀开看看下面。布衣没有皮甲那么坚韧,他才一触手便心知不妙,来不及收回力道,猛然扯下一小块布料。那衣服看着完整,谁知竟一碰就碎,老旧得像是博物馆里刚出土的史前古董,显然不对劲。
他让风寻骨抱起他举高,观察系在梁上的麻绳。绳子倒很结实,韧性也足,粗细足有半寸厚,想要做到一刀砍下,断口毫无毛刺,不仅对刃的锋利度有要求,用兵器的人力气也不能小。
他不是法医,没法观察出更多,也不好把人家衣服扒了看有没有致命伤,只大略看了一圈,没发现袭击陈广的那只尸人。
检查过一圈后,姜瑶心里已经有了推测。
某人、或者某些人,在杀了这些人以后,用某种方法把他们变成人干,而后吊在了这里。或者是先把人吊在这里,再用某种方法把他们变成人干。并且这种办法Jing确度较低,不然没法解释衣服的事儿。
如果是前者,那么在转移的途中尸人身上的麻布衣不可能还完好无损。如果是后者,施术时显然会让麻绳和麻布衣一样脆弱,撑不住尸体的重量。这简直就像是密室杀人案一样无解。
当然,先后关系只是为了找到案发现场,他当然不会天真到修仙世界讲科学,说不定人家的法术就是这么任性,差别对待。此时他只能感慨自己还是在凌霄里待的时间太短,书到用时方恨少。
他又想到另一个粮仓里那些断掉的绳子,以及绳子下方的痕迹。让这些尸体动起来显然有什么条件,比如斩断绳子。莫非那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麻绳有什么玄机不成?他正思索着,便听见仓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前一后两个人。风寻骨望向仓门,手垂在身侧,似要握住什么。姜瑶抓住他的手,轻轻摇头。那脚步声愈来愈近,最终停在不远处没有过来。
“他nainai的!那帮孙子嫌麻烦,就知道让咱们过来,八百年没管过,现在倒想起来了。这破地方有什么金贵的东西丢不得?我看就是故意难为咱!”
“得了,少抱怨两句。”
“怕什么,这鬼地方又没别人,谁听得到。”
姜瑶从门缝里向外看,两个身着皮甲手持长枪的士兵在不远处,模样动作确实与常人无异,完全想象不出赵青那时候描述的样子,心里也觉得奇怪。他们侧对着仓门。其中一个坐着,明显很不耐烦,另一个倒不多话。好消息是他们暂时没有过来的打算,坏消息是他们暂时也没有走的打算。
“你这样要是被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