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道歉在姜瑶听来着实莫名其妙,他心存逗弄之心,便故意道:“莫非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他本是玩笑话,却见闷在胸口的脑袋动了动,似是点了一下。
风寻骨并未抬头,声音异常坚定且认真:“我不会再松手。”
姜瑶稍一愣住,而后反应过来,意识到他说的大概是在鬼城的事儿。正好给他提了个醒,于是尚且迟钝的大脑缓缓运转,终于回忆起发生了什么。
记忆里,他按照闻人书所说找到了那间红楼,在楼中见到了一名女子,那女子说知道怎么送他离开,不过要他帮忙转交……转交什么来着?他下意识地在身上摸索过一遍,发觉自己只穿着内衫,且这内衫还是带着皂角味儿的崭新衣衫,莫说找到什么多出来的,就连原本挂在脖子上的玉珏和玄晶都一并不见了。再一打量周围,显然不再是荒郊野岭,而是间像模像样的屋子。
他一时有些恍惚,想问自己这是睡了多久,又想问他们怎么逃出来的,千言万语在舌尖上打转,末了尽化作一声长叹,只道:“没事就好。”
风寻骨用头蹭他的胸口,嘀咕着:“阿瑶。”
“恩?”
“阿瑶。”
“怎么了?”
“阿瑶……”
“在呢。”
姜瑶被他叫得没脾气,他叫一声便应一声,哄小孩似的。只是风寻骨一面叫着,手上也在动,起初只是抱得紧,而后松是松了,手放的位置也变了,膝盖半跪着上了床,半边身子压过来。
分明身高比他矮半截,偏又给他极强的压迫感,让他生不起反抗的心思,又因“母爱”泛滥,只想一味顺着。而顺着顺着,人就躺平了。
直到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压低,鼻翼相触、交错,那双过于柔软的唇覆上他的唇,他才愕然睁大了眼睛。可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依旧干净且平静,仿佛方才的举动再正常、再合理不过。让人觉得因此而生气才是不该。
银白长发垂落在他因呼吸急促而微微起伏的胸口,两手撑着床,将他困在两臂之间,全无退路。夜色恰好,月也恰好,人也恰好。就算顺理成章发生点什么,那也是恰到好处,半点不过分。可风寻骨只是看着他,一如既往地,全无半点逾越的意思。
他似是有些困倦了,磨蹭着滚了一半侧躺在姜瑶身旁,打了个哈欠,阖上眼。手仍握着他不肯松。掌心是温的,指尖却泛着冷。姜瑶愣了一会儿,也侧躺过身,未曾被握住的那只手覆上去,把那半寸冰冷在手心里暖热。
冷血动物……他忽地意识到这小孩儿的原型,居然不觉得怕,反倒将手握紧了几分。
他不觉得困,更不觉得累。但就这么躺着,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还听见风寻骨在说梦话:“阿瑶只是阿瑶就好……”
他颇有些哭笑不得,难道他不是他自己,还能变成别人不成?
一夜无话。
次日晨光才亮,姜瑶被一声大叫吵醒,一手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身,很不痛快地打了个哈欠,一侧头便看到闻人书表情夸张地看着他,表情之丰富神色之复杂就差把八卦两个字写脸上了。
姜瑶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循着他复杂的目光低头看向身旁,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许是昨夜天黑没看清,又或者是吃了什么长大神器金*垃,躺在他旁边并非是那个看着就很幼齿的少年,非要说的话现在算是青年。
他眼窝略深鼻梁高挺,面部线条冷硬如雕塑,同样也俊美如雕塑。
在姜瑶所接触的人中,论颜值几乎只有陆子寒能与之媲美,但两者之间的气质却又大相径庭。同样是高冷,陆子寒就算是笑里藏刀起码也会笑,这人更像是冻了千八百年的冰山,或者不知从哪座山里挖出来的古董。
姜瑶仅能从那头顺滑银发、以及依稀和银发少年六分相似的五官上确认,这人大概的确是风寻骨没错。所以……这还怎么让他当儿子养啊!一点也不软萌啊靠!
当然,重点并非是这个。重点是他没穿衣服。
被子不大,也不厚,两个人盖着难免就要挨得近些,他起身时又带走了大半,自然而然地风寻骨身上的被子便少了些,露出结实健壮、一丝不着的上半身,眼看被子一点点滑落,即将让其全裸之际,姜瑶当机立断伸手一拽,将被子裹在这人身上。
闻人书扶正了下巴,转身迈步,一面用他恰好能听见的声音嘀咕:“看起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姜瑶才要开口辩解,便听见身旁的银发青年轻哼一声,缓缓睁开眼。那双眼清澈透亮,一眼望得见底儿,是熟悉且让人安心的琥珀色。青年神情还带着些许迷茫,几乎是下意识地叫他:“阿瑶……”
那声音不再是听着便想宠着的软儒,许是大清早嗓子还哑着,听着分外低沉苏得掉渣,偏偏语调还未改从前的幼稚,听着颇有“地主家傻儿子”的即视感。
姜瑶被他这么一打岔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回过神时闻人书早已走远。他只能默然无语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