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才怪。
风寻骨那模样分明是不想说,姜瑶没刨根究底的毛病,就此揭过。洗过澡穿好衣服,又在上游接了水,吃了两枚野果,准备上路。
他模糊记着昨夜他们已经过了河,又想不起来是怎么过的,更不记得什么时候一行人中多了头骡子,还是专门给他当坐骑的。简直像是有人拿着剪子咔嚓一声,把他这两日的记忆剪了个干净。这感觉他熟悉,在谷中那半个多月也是。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这状态不太对劲。莫非这是苏倩儿对他用了那什么搜魂以后的后遗症?总不可能是老年痴呆了吧?
他面色不太好看,委婉地拽着闻人书低声打探,问他知不知道搜魂。
“搜魂?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闻人书摸着下巴回忆,“不过这种控人生死的邪术,即便在魔修眼中也是禁忌,有损Yin德。一旦用出,轻则致人魄散,成为行尸走rou,重则使人魂飞,不入轮回往生……”
魂魄之说,姜瑶在凌霄时也有看过相关的典籍,略知一二。人有三魂七魄,魂为天地命,使人生。魄为人之Jing气所在,使人死。简单来说就是,没了魂就是植物人,没了魄就是脑死亡,两个都没了就死翘翘。
他揉着眉心打断道:“有没有好一点的下场?”
“本就是邪术,你还想要什么好下场?”闻人书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个,莫不是动了什么歪心思?”
姜瑶苦笑:“我哪儿敢啊,有这个心没这个胆,有这个胆也没这个本事。”
闻人书看了他一眼,道:“就是说你想过喽?”
“不敢不敢。”姜瑶没在这事儿上和他兜圈子,顺势问道:“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治好被用过搜魂的人?”
闻人书摊手道:“魂归天魄归地,你是想上天还是想入土?”
姜瑶也陷入了沉思,斟酌着问:“那你说,一个人总想不起来自己做过的事儿,算是什么地方出了毛病?”
闻人书:“听着像是失魂症。”
那应该就是了。
搜魂既然是作用于魂魄,那万不该应在他身上,毕竟他不是原主。而他自穿越时附身至原主身上,魂魄残缺所以记忆不全,也因此常常失忆,倒是个合理的解释。
姜瑶讷讷问:“那,有办法治吗?”
“虽然叫失魂症这么个名字,但和魂关系不大,应当是魄出了问题……不过,我怎么听着不太对啊。”闻人书面色古怪地打量他,“你要给谁治这个?”
他总不好说是他自己脑子出了毛病,可推到风寻骨身上也不太地道。
好在闻人书并未非要他回答,只道:“百草录中有一味还魂草,我过去同人喝酒时常备着,醒酒的好东西。应当有些效果。”姜瑶眼睛一亮,才要细问,便听见闻人书继续道:“我似乎瞧见你家那个手里有些,不如你去问问?”
姜瑶一时忘了掩饰,看了风寻骨那边一眼:他手里有这东西?我怎么不知道?闻人书何等Jing明一人,此时再看不出来就是傻了,他道:“你要是有什么记不清的,直接问我就是了,兜什么圈子啊。”
姜瑶摸着鼻子笑了两声,道:“我这两天有什么不对劲的没?”
闻人书道:“能吃能喝能睡,就是没什么Jing神。莫慌,我替你算过命,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姜瑶嘴角抽搐。虽说这人是在安慰他,但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是滋味儿呢。转念又一想,以他现在的寿命来说,如果只是偶尔记不起来事儿,也就和老年痴呆差不多,问题不大。
闻人书不紧不慢地问:“搜魂这东西,你从哪儿听说的?”
姜瑶不答,反问:“那你从哪儿知道的?还这么清楚?”
闻人书愣了一下,哑然失笑,没再问过。
日头偏西,热气烘烤得路面扭曲,烤得人都五分熟了,姜瑶半死不活地起脑袋,看见一层模糊的轮廓。
他们走了足足一日,期间也只停下过一次休息,还是因为他体力不行。除他外的三人有说有笑——大部分是闻人书单方面的,还时不时谈论两句高深莫测玄之又玄的话,面如闲庭信步,实际上在跑马拉松。起初他还掘着一口气不肯上骡,再之后差点只能趴在骡子背上,虚弱得很。
他一凡人和这帮神仙妖怪较个什么劲呢?这么一想便释然了,心安理得地当累赘。
尚未走至城门,先闻到一股令人反胃的尸臭,几人Jing神登时一震。
姜瑶从骡子上爬起来,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白了几分。
路旁寸草不生,土皮坑洼,留有不少挖掘泥土的指痕,树皮树叶也未能幸免,甚至其中一株树芯上还嵌着颗带血的牙齿。在向前走,逐渐出现了尸骨。有些血rou萎缩,被烈日晒成了干尸,有些肢体残缺,双目瞪大,头骨上还有被人用牙咬过的齿痕,有些看骨头还只是婴儿……
入目之景色,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令人胆寒。
闻人书以衣襟遮掩口鼻,走到一具尸骨边蹲下查看,奉稞眉头皱着,不知思索着什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