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绿灯,数着时间过路口。
阮轻轻皮肤很白,眼睛大鼻梁挺,夜晚路灯照进来,光影勾勒出五官的轮廓,眼睛一眨一眨像是在挠痒痒。
“阮阮。”路霖修声音疲惫中带着沙哑,睡意将淡薄的桃花眼撑出大大的双眼皮。
阮轻轻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怎么了?”
路霖修揉了揉眉头,轻飘飘地开口:“你……你有驾照吗?”
“次……”,脏话在阮轻轻嘴里绕了一圈,最后成了残缺不全的音节,她握紧方向盘,反驳道:“我大一就拿驾照了好吗?”
红灯闪烁,绿灯亮起,阮轻轻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开着窗子的车内,立马兜进来白城五月温热的春风,微微有些黏腻。
风掀起阮轻轻的碎发,吹皱路霖修的衬衫衣角。
路霖修靠在副驾驶的靠背上,打量着阮轻轻,良久,忽而一笑,声音出奇的温柔。
“阮阮,超速了。”
阮轻轻:“……”
阮轻轻把速度控制在60迈以下,一边感慨劳斯莱斯果然好开,一边认清现实,自己就不是开劳斯莱斯的命。
见路霖修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微微恼怒道:“看着我干嘛?睡你的觉,没熄火没超速!”
一想到回临湖别韵,她就想到那个合不拢腿的晚上,她就……不想回。
路霖修显然不知道阮轻轻别扭在什么地方,反而认真地回答阮轻轻问题。
“不敢睡,怕一睡着就看不到明早的太阳。”
……
阮轻轻怀疑路霖修在赤裸裸地羞辱她的车技,但又分不开Jing力跟他拌嘴。咬了咬嘴唇,不说话。
路霖修继续补刀:“阮阮,你和你驾校教练还联系吗?他要是知道你拿证四年还这技术,不得羞愧到立马退出汽车教练行业并且未来看到汽车都生理性拒绝?”
瞧瞧。
好好一男的,偏偏长了嘴。
阮轻轻有一种立刻马上把车以160迈时速把车开进护城河与他同归于尽的冲动。
她白了路霖修一眼,踩油门。
*
路霖修平时话不多,有时连阮轻轻暗戳戳的夹枪带棒都不屑一顾,今天喝了点小酒却化身怼人狂魔。
阮轻轻被他怼的一口老血差点没上来,回家就发现晚了半个月的姨妈毫无征兆地姗姗来迟。
白天穿得少,风还大,晚上开窗开车也灌进了不少风,这就导致了在滚滚长江东逝水的同时,她痛到无法呼吸,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冷汗从身体里一点点冒出来,黏在被子上。
她想吃点药喝点热水抱个热水袋,可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路霖修把路凌轩从集团决策层移除后,大伯安排在路氏的势力蠢蠢欲动。
嘉诚的娱乐板块不是路氏的主打,对路氏内部的换水并不是十分敏感,刚开始对分割罗巧曼资源给其他艺人的决定并没有什么不满。
现在他和阮轻轻的婚姻关系摆在明面上,又有大伯路辞忠的余党拿企业形象说事,劝路霖修对罗巧曼大度一些,单单为了一些私怨断人前程不免落人口舌。
和钟家在阳城的沿海合作方案又出现了土地审批上的问题。
一堆烂摊子等着收拾,路霖修忙完已经是凌晨一点钟。
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床上躺着小小的一团。
卧室幽暗的灯光打下来,那一团弱小无助还可怜。
超过十岁的小孩儿大概都不会把自己揉成一团。
路霖修多看了两眼,无声地笑了下。
阮轻轻的生命不像是用五谷杂粮喂养出来的,可能真的有人是一出生就喝露水——
她身上有一种干净且朴素的虔诚,把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品质一以贯之,还能像小孩子一样,不喜欢的东西就不屑一顾,讨厌就说出来,不开心就想办法讨回去。
这种虔诚用来偶尔拌嘴还能调剂生活,歇斯底里的要离婚就让人觉得头疼。
路霖修一把摘下眼镜,扔在床头柜上,平躺在一侧。
听着阮轻轻轻缓的呼吸,突然觉得有些不得纾解。
他不是重欲的人,又因为忙于工作,做那事也都是不咸不淡地解决双方的需求。
经历了上次的翻天覆地,路霖修觉得自己有点……食髓知味?
好在他是个自信并且全然自我接纳的人,意识到这种变化,也全然接受。
阮轻轻数了几百只羊,终于睡意盖过疼痛,意识朦朦胧胧。
像是身子无限下坠进温暖的河流,一瞬间触礁,她猛然睁开眼睛。
她强撑着力气转过头,就看到路霖修一手撑在床上,身子缓缓靠近。
“别……”,阮轻轻嘤咛了一声,一手撑在他的胸膛。
路霖修俯身看她,脸色有些苍白,额头泛着细密的汗珠,嘴唇干燥起了一点死皮,一双莹莹含水的眼睛正弱弱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