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和喘息一声,道:“你少装蒜!你明明早已知道我放了西番王女!你就是在等机会弄死我!还要因此惩罚我爹!要不然我爹重伤你为什么不去救!要不然你为什么安排我和你一起行刺!你就是想我战死算了!我凭什么要束手待毙?我不过是为我和我爹的命努力一次!”
林擎盯着他,眼神一寸一寸渐渐凝了冰,半晌他点点头,居然还吹了一声口哨。
“我明白了。”
邱和疑惑地盯着他。
“我说你哪来这么大胆子对我下手,原来是有人恐吓你,你以为自己已经露馅,所以先下手为强……嗯,果然玩得一手好离间计。”他对着西番方向点点头,轻蔑地道,“蠢货,你也不想想,除了那个被你放了的人,谁还对你干的破事那么清楚!如果我真想处置你,我用得着那么费事!我呸,还想着扶植你呢,你哪配!比我儿差出一个永裕帝!”
邱和渐渐瞪大双眼,他此刻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不可挽回的大错,喘息一声,正要说什么,林擎手一紧,再次扼紧了他的咽喉。
邱和在他掌下拼命扭动身体,嘶声道:“不……大帅……你不能杀我……你不会杀我……我是我爹的独子……”
林擎慢慢道:“是啊,独子。”
邱和眼底露出一丝欢喜之意,“……你……你自己遭受了丧子之痛……你不会让你的多年老友也……也遭受……”
他还没说完。
林擎手指一紧。
格格一声细响,邱和蓦然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他拼命张着嘴,可这回他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
林擎一直漠然地用着力,血流满手,毫不迟疑,直到那头颅咔嚓一声,整个软软地垂在他臂上。
邱和死了。
林擎松手。
尸体落地沉闷一声,至死眼眸大睁,似是不解,为什么自己全盘想错了。
林擎漠然看着他的尸首,轻声道:“是,你是独子。是邱家独苗。但是如果老邱知道你干了什么,他一定会自尽以谢。老邱儿子的命和老邱的命比起来,当然我更爱老邱一些。”
邱和眼底最后一点光芒,慢慢散了。
士兵们此时才反应过来,惊呼奔上。
林擎将邱和尸首踢到一边,轻声一笑。
“其实还该谢谢你呢,帮我下了决心。”他咧咧嘴,“不然自己解决,总觉得有点怪没面子的……就是你下手的时间……有点不大好。”
林擎缓缓抬头,看向对面阵营,西番女王正举起一个瞭望筒,他可以想象到,瞭望筒里那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的每一个举动。
只要他露出一点衰弱之态。
边军会大乱,女王会立即进攻,不仅这批带出来的儿郎再也回不了东堂,甚至青州也会不保,然后……徽州的噩梦会重演。
林擎慢慢地吸口气,挺直了背脊,对赶上来的将领道:“传令下去,邱副统领在和西番作战时英勇杀敌,不幸战死。”
他和邱和所站的位置相对较偏,大部分士兵此刻还在追击西番兵,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刻的变故。
那将领却迟疑地道:“大帅,您背后……”
一根箭还明晃晃地扎在林擎背后,红羽耀眼。
“哦。”林擎洒然一笑,阻止了将领喊军医的举动,伸手到背后,轻松一拔,将箭拔了出来。
他将箭裹在掌心,对地下一掷,箭射入冻土,只剩一点红羽在外头。
随即他轻松地笑道:“没事,被甲片夹住了,没受伤。”
那将领这才放心,又要唤军医来给他处理手伤,林擎拦了,翻身上马,道:“穷寇莫追,这一次杀了两个藩主,西番边境一线必将有一番变乱,咱们可以回青州了。不过倒也不必急,先杀个痛快再回去。”
“是!”
……
西番女王疑惑地放下瞭望筒。
先前那一箭她看见了,明明射入了林擎的后心……
不过他穿着轻甲……
她盯着那边的举动,却见林擎没有立即退兵,心中更加疑惑。
如果林擎真的重伤,那此刻就极其危险,他该立即整兵回东堂才是。
难道真的没有……
西番女王举棋难定,终究眼看这局势糜烂,又要趁此机会挽回颓势,将两藩主的兵力尽量收归麾下,当下下令先后退,边军军锋如火,不可轻撄其锋。
林擎军队追击了西番军一日,将西番军赶出百里外,解救了一大批之前被西番军掳来做苦奴的东堂百姓,才整兵回西番。
大军撤走之后,西番军松一口气,这才敢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遥遥望着那些滚滚而去的雪浪和烟尘。
西番女王却下令全军做了一件事。
在两军交战的战场上,寻找一枚钉入地面的红羽箭。
这事儿难比登天,毕竟战场上到处都是箭,西番士兵只能趴在冻土之上,扒开泥泞的血迹,一寸寸地寻找。
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