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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昌?”
他在那人身后唤了声,语气颇有些欣喜,自从西经楼一别,这一年里大家虽然都在宫中,却再也没有碰过面了,谁成想再见竟是在宫外。
这天地,真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任东昌转身倒还瞧着他一怔,回过神儿才大笑一声,两步过来在他肩膀上拍了下,“是你呀!看看你如今出息的,我都听说了,晏承旨,久仰久仰!”
晏清皱眉故意撇他一眼,杂七杂八寒暄两句,便问起他到这姑娘家的首饰铺子里做什么?
他听了叹好大一口气,“还不是那个婆娘,说是宫里的首饰带腻了,想换个花样,听说这里的东西好,非要我出来给她带回去瞧瞧。”
这说得还是程修仪吧!
晏清如今不知怎的,再听他与程修仪之事总觉得无法再像从前一般坦然,稍稍转过脸调开视线,目光却正好,不偏不倚落在柜台上一支翡翠簪子上。
就如任东昌所言,宫里的东西再好也不及外头的这些新鲜。
晏清是个俗人,若说想要给喜欢的姑娘送东西,他也跳不出首饰这一类。
他临时起了意,说着话的档口便招手请任东昌过来替他掌个眼,任东昌一瞧就乐了,“呦,你这是买来送给谁呢?怎么着,开春儿了?”
“别胡说!”晏清拿起那簪子递给他看,一派镇定,“买来做个念想,寻个乐子罢了。”
这话说出来任东昌可不信,装模作样打量他一眼,咂咂嘴颇有些欣慰似得,“小古板也知道寻乐子了,稀奇事啊!”
他一向爱调侃人,晏清不搭理他,只催他赶紧帮忙看,这厢也就揭过了。
两人挑完了首饰,任东昌不急着回宫,晏清便邀他一道进了旁边的酒楼里,坐在二楼窗边聊两句闲话,就着小菜浅酌几杯,眼瞧着日头渐西斜,街道上却愈发熙攘起来。
楼底下车水马龙间,只听街角处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喝,那厢几人扬鞭催马正疾驰过来,街上行人无不仓惶躲避,惊呼声此起彼伏。
晏清侧目朝窗外看过去,纵然底下几人行得风卷残云一般,倒也看清了,其中一人,不正是姜赫嘛!
于闹市中纵马,这位新任小承国公还真是个天生张扬跋扈的性子!
他瞧得一时蹙眉,收回目光却见对面的任东昌遥遥望着远去那几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咦”了一声。
晏清遂问他怎么了?
他却又摇了摇头,“没什么,看错人了。”
晏清点头噢了声,便未曾将这茬儿当回事。
二人出酒楼时已不早了,相互告了辞,一个慢悠悠朝宫里回去,一个登上马车往泰和园方向去了。
皇帝的生辰在八月底,现下虽还隔着一个月,但泰和园里早早便忙起来了,小到宴席上桌椅的摆放,大到当日园子的防卫部署,无一不要尽善尽美。
临到真正生辰宴那日,宫里的鸾驾到下半晌申时才浩浩荡荡出禁庭,那头刚出宫门,这头迎驾的官员侍卫早在泰和园门口摆出去半里地。
今儿是皇帝的大日子,他约莫很高兴,面上带着笑,下御驾时,不能牵着皇后的手,便牵着她的衣袖,回首温声提醒她当心脚下。
两个人站在日光里,日光都仿佛因为他们而熠熠生辉起来,那种与生俱来的天潢贵胄气度,当真是旁人无法比拟的,打眼儿瞧着,委实很般配。
晏清就站在泰和园入口处,眼见着帝后一道从御驾上下来,便随众人跪下去恭敬行礼,眼眸低垂,心里总有些闷闷地。
前头的大宴他没有去凑那个热闹,只在值房这边同几个刚认识不久的内官坐一桌聊聊天,随后不多时,又听闻皇帝一时兴起,大宴临到尾声时,任性一回撂下了园中饮酒作乐的百官带着皇后一道微服去城中逛夜市了。
今日的城中因天子诞辰之故,为与民同乐,府衙将明灯张罗了满城,街市各种摊贩、杂耍扎堆,定是热闹非凡,这时候出去游玩一趟,她应该会很喜欢的。
他忽地牵唇笑笑,如今的皇帝也知道如何讨她的欢心了,不过也好,只要她开心就好。
一桌的人散了,他兀自拿了壶美酒,趁着月色当空,爬上园中一座偏僻的拨云馆屋顶,背靠着屋脊遥遥以远处的万家灯火佐酒。
愁绪可能有一点,但只要不去细想,告诉自己一句“理所应当”,总能消解不少。
直到一壶酒见了底,他有点倦了,懒懒散散靠在屋脊上闭上眼睛,听着耳边隐约的乐声飘飘扬扬,甚至想就这么睡过去时,梯子上有动静了。
月生从屋檐边露出个头来,喊他,“先生,下头有人来寻你,说是皇后娘娘传召,请你即刻前去觐见。”
他一霎睁开眼睛,脑子里有些昏昏沉沉地,她此时不应该正和皇帝一同逛夜市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0-04-26 17:23:58~2020-04-27 23:32: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