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都会有种幸福的酣畅感。
袈措吻着西原的泪水,黯然、歉意地说:“这几天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对你。可是西原,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刚才水壶里如果是开水怎么办?袈措不敢再想。
西原在灯光下摸着袈措的脸,像是要记住他的每一寸眉眼。
自从有孩子后西原尽量让自己保持心情愉悦。有时候西原会想得很极端,到底是生死阻碍了她的爱情,还是,成全了她的爱情。
在袈措最爱她的这一刻离她而去,她的一生这样短暂却又漫长,短暂到她和袈措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漫长到这一刻的袈措是永远爱她的。
没有背叛,无关无常命运和时光打磨。
能在最美的时刻为爱萎谢,真好。
西原擦干眼泪,笑吻着袈措说:“我知道,这一刻,你是爱我的。袈措,我也爱你。”
“以前我以为,在一起就是相爱,相爱就会永远。”西原将袈措的手放到高隆的腹部,有些眷恋地、不舍地、无奈地说:“我想办画展,让所有人都看见会画画的西原,我想生下沈西,我想和你到永远。活着多好啊。”
“活着是比爱情更长久、更现实的存在。袈措,也许有一天你会遇见一个比我好看、比我有趣、比我能打动你的女人,那时候你还可以和她一起生活。”不是置气、不是安慰,西原只是平静地说出这些话。人心没有唯一性,时间是最神奇的打磨机,喜欢过的事、物、人,真的会随着生活的消磨渐逐更改。她和袈措是爱彼此的,这一刻的誓言是真心真挚的,这就够了。
也许有一天,袈措的心性、喜好会变,这是人之常性,她选择理解。
让西原唯一感到开心的是,她可以不用看到那天。真好。
西原甚至在某个瞬间会觉得,这是爱情最好最美的结局。
窗外的鞭炮声渐熄,夜色沉沉,袈措的心一点一点开始发疼,这个女人真残忍。
“睡吧。”
“那你呢?”
“我陪你。”袈措主动摸了摸西原的肚子,说:“我陪你和孩子睡。”
西原极其温顺地吻了吻袈措,眉眼弯弯说:“新年快乐。”
袈措狠狠地回吻回来,说:“新年快乐,我的西原。”
当袈措把西原要生下孩子的消息告诉沈流年,这几月沈流年就住在西家,并且让他在家里备好所有的检查仪器和药品。
沈流年也时刻和各方专家会诊,他要将所有伤害降到最低,母子平安,这是所有人都希望出现的奇迹。
接触、融入到袈措和西原的生活,沈流年惊讶他们的相爱,诧异于他的哥哥居然会这样宠爱一个女人。
可是如此,那为什么不放弃这个孩子?
整个六月,袈措一如既往地爱护西原,只是在西原熟睡后,他会整夜整夜地看着她的睡颜发呆、失眠。
到了七月份,桑南找到了袈措和西原。
桑南才过了十岁的生日,有了父母,桑南才知道自己确切的出生日期。桑南的妈妈病逝了,在他过完十岁生日的后的第三天。桑南找到袈措和西原,看见他的堪布和安佳拉在一起,他们即将会生下一个孩子,桑南特别开心。
七月十号的预产期,可西原已经没有力气生出孩子了。
过于现实,也没有任何奇迹出现,西原的情况比预期中的还要糟糕,很有可能,母子俱亡。
袈措守着半迷半醒的西原又过了一天。
七月十二号,沈流年将病危通知递给了袈措。
再拖下去,这个成形的孩子就胎死腹中,唯一的办法,他立即给西原做手术取出孩子,可这样的方式,就相当于彻底放弃了母体。
西原撑到孩子出生后的几率几乎为零。
沈流年把所有情况明确地告诉了袈措。
袈措深深地看着熟睡的西原,签了字。
七月十三号零点三分,孩子平安出生,是个女孩。
沈流年对期待的袈措摇了摇头,他尽力了。
西原忽然清醒了。
谢以潆一直哭着守在西原,一切已成定局,孩子一直在哭,哭得很响亮,谢以潆刚做妈妈,有nai水,谢以忱以孩子为由让谢以潆离开了西原的房间。
桑南没有想到,袈措堪布和西原阿佳是有了孩子,可他的西原阿佳却要永远地离开他们了。这一次桑南没有进去,他坐在病房外一遍一遍诵经祈祷,就像第一次守在西原的病房前一样。
满屋子的血腥味,西原疲惫地看着近在眼前的袈措。
袈措不敢说话,生怕惊断了西原微弱的气息。
他见过生死,却从没有像此刻一样心生惧怕。
西原只能看着袈措,她的心里有一瞬间的清明,书里电视里的人在临死前都能交代完所有的遗言,原来都是骗人的。
西原此刻连启唇的力气都没有,西原忘记了她刚生下了她和袈措的沈西,她努力地看着袈措,她的思维有点涣散。